“你一个人。” “就我一个?” “你一个。” 山海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也不知是焦虑还是如释重负。他突然又倒在床上,全身上下说不出的疲惫。他望着上方,这一个不大的屋子,连天花板也刷成白色。良久,他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死了吗?” “……你活着。” “是吗?”他稍微撑起身子,“我听说天界就是这样干净,四处都如云雾般洁白。” “真失礼。” “抱歉……我是说,这里很干净,很漂亮。而且——而且我也没该活着。” “你活着哦。”小姑娘认真地说着,“下次不要寻死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唔,好吧,你说得对。” 山海强行挤出一个微笑以示礼貌,然而却被默凉直白地说了句“好难看”。 气氛有些尴尬。又过了一阵,山海还是没忍住,追问了一下。 “池梨姑娘又是……” “是姐姐。她最开始一个人住,然后我就来了。” “小姑娘……”山海试图说些什么,“恕我冒昧,但是……在下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妖气。不仅如此,整个房子里看上去光洁如新,只是灵气十分杂乱。” 默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随后,她想了想,回答说: “的确如此。但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抱歉,你能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吗?” “啊,凛山海。” 默凉微微歪着头,看上去像是陷入了苦思冥想。随后,她摇了摇头。 “对这个名字,我没有什么印象,不好意思。” “在下不过是个江湖晚辈,的确没什么名声。你姓默……我记得默家也是阴阳师,代代以除魔为业。看你身上带着点妖气,莫非你就也是他们默家的孩子?” 默凉呆呆地看着他。 “你知道我?” “我知道默家。但近些年,他们好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我一直在观里,不太清楚。” “这样子吗。” “是的。我还听说他们有一把祖传的骨剑,是迦楼罗的亡骸所锻。” “嗯。如果没错,那个应该是我身上的妖气吧。” “呃……诶?果、果真如此么。” “还有,不好意思……我其实是男孩子喔。” “嗯……嗯?” 虽然明知有些不礼貌,但山海还是没忍住,视线上下反复审视着他。或许是还没长大,从那张幼小的脸和稚嫩的声音,的确很难判断他的真实性别。 “抱、抱歉。” “没事的。”他语气平和,“我习惯了。” 总感觉气氛更尴尬了些。 山海下了床,与默凉一起坐在屋内的桌边。山海时不时看一眼他,但他每次都发现默凉在盯着自己,眼神就没挪开过。他不知道这个小男孩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们就这样对面坐着, “道长……”默凉突然开口。 “嗯?在听。” “你要吃梨花糕吗?” “诶?唔,可以呀。” “晚上大概可以做。” “多谢了。” 一段短暂的对话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趁这个机会,山海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屋子。空间其实很大,桌椅板凳衣柜床铺一应俱全,还有一堵墙,垂了一个帘子,想必是隔出去厨房的部分。这里有两张床,他睡的那张小一些,第二张贴着另一侧墙面,被褥码得整整齐齐。 衣柜旁有个箱子。一般来说,里面会锁些昂贵的衣物,或是价格不菲的胭脂水粉。但山海敏锐地感觉到,箱子里存放着一件很危险的东西。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是整个屋子里最为异常的地方。尽管从外观上,什么区别也看不出来。 那里应该放着骨剑。 见他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一阵,默凉又开口了。 “道长……” “嗯,我在。” “你也是阴阳师吗?你那个徒弟也是?” “啊,我是阴阳师,但我徒弟不是。那个丫头比较特别……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只是她将来要继承家业。” “为什么?那她为何还要拜你为师?” “……说来话长。” “道长。”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