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他的声音也很柔和。 “抱歉”她感到错愕,“我,唔,我迷路来到这里……我打扰到您了?” 他笑了笑,收起笔。 “不,没有。” “冒昧打扰……您是在做什么?” “我喜欢云游四方,画些稀奇的景色。比如这幅,我远近高低,都看过了,这次才来到它面前。” 说着,他指了指面前的枯树。慕琬看了看树,又看了看他的画。这张画卷很大,刚动了寥寥几笔,还看不出什么。但从下笔的力道来看,能看出些许有模有样的笔法。 “这树,它死了么?” “非死非活。” “咦?” “而且在那边”他抬起手,穿过林间,指向很远的地方,“那边有一棵一模一样的。” 慕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歪脖树”歪向的、相反的方向,但什么也没看到。 “啊,还未请教……” 慕琬楞了一下,连忙回应:“啊,在下梁丘慕琬,从雪砚谷来。” “在下成幽”他微微侧目,“雪砚谷……你是雪砚宗的弟子?” “正是。” “唔,我认识你的一位师兄弟。你们弟子众多,梁丘姑娘不一定认识。啊,不对,我想你一定是知道的……” “您说说看?说不定我是真知道的。” “我知道你们宗主失踪的事,成某深表遗憾。我正巧拜访了那个老朋友,从雪砚谷来,没在这儿呆多久。那位朋友,姓邬,暂时接管你们门派的事务。” 慕琬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你说的可是我们大师兄,邬远归?你是他的朋友?” “那是自然。咦,莫非,你就是他口中那个远行的小师妹?”他轻轻挑眉。 “是我!师兄他过的好吗?还有我师姐雁沐雪,你可曾认识?我写了信,不知他们收到没有……” “他们很好,他们很想你。” 成幽伸出手,想要拍拍她的头,但立刻意识到这对一个刚见面的姑娘而言并不合适,马上收回手臂。他转过身,从身后的画篓里取出一个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你看,这是在雪砚谷遇到的妖怪。” 这画上是个雪白的兔儿,耳朵尖泛黑,眼睛红红的。一般人看上去,一定只觉得是一张普通的兔子的画,慕琬却觉得它传神得很,似乎下一秒它就会眨眨眼睛,动动三瓣儿嘴巴。 他的确画得非常好,但慕琬却觉得,这并不仅仅是一张画儿这样简单。 “看出来了?”成幽又笑了,“我将式神都收在画里。” “难怪……” “难怪什么?” “啊,我方才在很远的地方,就觉得有一种熟悉的妖气……原来如此,竟然是、是我谷中的妖怪。哎,我真是……原来您也是役魔使。” 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怎么连自家的东西都分不清楚? “哦,对了”她接着说,“我也有自己的式神,只是不多……” 她撑开伞,两张写着不同的奇异字样的符咒飘落下来,被她用手指在一瞬间夹住。然后她将它们递给了成幽。 “白荻与寒水姬。”他接过来,一眼认出。 慕琬翻动了画篓里的几个画卷,头也不回地问他: “这些都是你的式神么?” “不都是。有些是普通的画,有些是空画卷。真正的式神只有四个。” 她转过身的时候,成幽将符咒还给她,指了指她的伞说:“这样倒是能收很多式神。” “用画背着,好像并不方便。”慕琬接过来。 “我只有常用的四五个,太差的,就换掉。行走江湖,没点儿防身的手段可不行。” 成幽将那张画着兔子的画卷展开,一端放低,那只鲜活的兔子一跃而下,蹦蹦跳跳地蹿进树林去了。慕琬注视着它,再回过头时,他收起了方才的画卷。 “你不画了吗?” “换个地方,去画另一面。” “……为何?画画不是要坐在一个地方很久?” “我喜欢画……不同的面。这样画出来,才是真正的样子。” 慕琬跟追着他走了几步,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一直跟着,还想多问问谷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