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八宝胎,用血和的,闪着细密的珠光,但她觉得成分与她熟知的不大一样。木出了冰纹断,琴徽像是金子打的,还闪闪发亮。她摸了摸琴身,觉得这玩意是真是贵重又稀罕。 怪了,今天明明没乱吃东西啊……还是太累了,做了怪梦? 远处有个姑娘走过来,黛乱抬起头看向她。 这姑娘的模样不比慕琬大几岁,但身形纤弱得多,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习武之人,整个人倒是透露出一种优雅的气质。走进了些,她看到姑娘的头发是靓丽的深棕,左边右边各自别了一朵桃花与樱花,粉红粉白相得益彰,还新鲜得很,就像生在她身上似的。衣服与整片花林也是相称的颜色,布料层层堆叠却不繁琐,花瓣似的轻盈。 她走得更近了,眼里各有一轮三日月。 “你是,六道无常?这是你的琴么?” 黛鸾问她,她却没有回答,只是忽然牵过她的手,要往别处去。姑娘一边走着,一边同她亲昵地说: “我在西山的灵脉看到一朵花,长大特别漂亮,但我叫不出名字。你随我去看看?” “你不忙了,一天到晚这样懒散。” 黛鸾不知道怎么就开口了,这话也并不是她想说的,更不是她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她独自一人思考的时候,或是用手指着字读书的时候,脑袋里浮现的“没有声音的声音”。或许因为这是梦,所以就没那么讲究了。 花林很大,她们不知走了多久,这个无常姑娘只是细声细语地对她说了许多话。一会帮她摘掉头上的花瓣,一会数落她先前的事太危险,絮絮叨叨了许久。黛鸾感到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就像她母亲似的。 她觉得一定是白天看他们烧纸,想到了自己家里,梦中才会有这种事。 走了一会,另一个人的身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竟然是极月君。 “极月君?你在这里做什么?” 同先前一样,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也说不出口。极月君端正地对她们作了揖,抬起眼,那对眼睛仍然是化冰般的清冽,那轮弦月同样跌宕在那潭眸里。 “远远听到熟悉的指法,我料定师父就在莺月君处。不过曲子倒是新的,听着又很熟,不像从哪儿学的……是您新作的么?还是您以前就会,只是不告诉我?” 哎哟我去,不愧是你。 等会儿,你叫我啥? 黛鸾很想上前与他争辩一番,这之中一定有什么问题。但再想想,也就是梦罢了,梦到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再等会,你叫这姑娘啥? 她转头看了一眼那姑娘,粉面朱唇,花容月貌,与慕琬口中形容的那个死小鬼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油嘴滑舌。” “自己”又这样说了。 “那位大人让你做的事你都忙完了?这么清闲,真让人看着着急。” “莺月君”叹了口气,摇着头数落他。他轻轻笑了笑,随她们一并走起来。 “嗨,自然是忙得要死要活。不过,陪师父和莺月姐散散步,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极月君仍耍着嘴皮子,“不过那位大人说,极南之境会有些动向,叫我们注意些。” “南方应是如月君在?” “应当是的”黛鸾不受控制地回答,“说起来,先前我在中原办事,见到了睦月君。” “睦月君是大忙人啊。他生前就跑来跑去的,现在还在为人间的琐事奔走”姑娘轻轻叹气,又紧接着说,“我昨日在冥府,那位大人告诉我,生死簿上有一人就要在七月死去。” 极月君稍作思索。 “仅是这一句话么?” “仅此一句。” “大人不会随口说这些琐事,我料想那人的死,怕是有什么事要让我们注意。” “我也这样想。” 沉默地走了几步,那姑娘忽然又说,像三个人这样走,是很少见的事。 “机会难得。” 潺潺的流水声越来越近,黛鸾他们来到了溪边。几人沿着水走,黛鸾忽然想看看,自己在梦里是怎么一副模样。可是她站在两人之间,腿脚又不受控制,想看一眼倒影,实在难。她想尽办法看向水边,眼一个劲地往里瞟,却怎么也看不到。 直到天亮了。 黛鸾睁开眼,头疼的要命。 “我梦到莺月君变成女的……还挺漂亮”她干着嗓子给收拾包袱的慕琬说,“还梦到我变成了极月君的师父。” 慕琬皱起眉,停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