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惟明的语气明显是急了。
“你快帮我在附近找找,是不是掉出去了。铁盒的钥匙应该就放在旁边,可是……妈的,去哪儿了——”
“只要打开这个就行了吧?”
梧惠站起身,鼓起勇气,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她拿起铲子,一脚踩在金属盒上,用力将铲的侧面砸在锁头上。“砰”的一声,小锁应声而落。
莫惟明瞪大眼睛看着她,半晌没动。
“怎么了?你不是要打开它吗?我踩的又不是棺材,干嘛那么看我?”梧惠跺跺脚,搓着双臂说道,“这儿也太潮了,你没见盒子都糙了吗?估计锁也锈了,有钥匙你也打不开。赶紧找吧,我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真有你的。”
莫惟明摇着头,这样感慨着,手已经摸上了盒子。将铁盒盖揭开的瞬间,他却愣住了。
“又怎么了?”
梧惠探过头,发现里面躺着几件衣服。衣服下似是压着几张纸,莫惟明却并没有急着去翻那些资料,而是把衣服都展开,抖了好几下,在里面找来找去的。都是些浅色系的衣裳,以黑白为主,唯一算得上鲜艳的色彩,是一点绿松石似的青绿。
“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这不是跟你说的一样嘛。难不成挖错人了?”
“围巾呢?”莫惟明比画着,“长长的一条,灰色的……原本是我的,他很喜欢。我临走前,摘下来套在他脖子上,就送给他了。我明明记得……”
梧惠的脑子轰的一下。
“……是、是不是你,忘了呢?有没有可能,呃,其实并、并没有放进去?”
“不可能!”莫惟明立刻反驳,“我亲手放进去的,我记得很清楚。到底是……一定有人动过这里。我们开挖前应该检查一下的。啧,会是谁……”
梧惠磕磕巴巴地说:“谁、谁会惦记这个呢?最多是有人偷吃贡品罢了。何况这么多完整的衣服,谁会专门挖开,就为拿你一条围巾……挖之前,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呀!”
莫惟明猛地直起身。眩晕感令他一时没有站住。他一把抓住梧惠,差点把她带着一起倒下去。梧惠后撤一步,支住身子,鞋跟碰到带着照片的实木盒。莫惟明盯着她的眼睛,气息是如此不稳。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他,莫恩,他还活着?”
这一刻,梧惠涌起一种错觉:那条戴着灰色围巾的饿狼就站在自己身后。
梧惠已记不清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一宿没睡,跟莫惟明在陵园的长凳上坐到天亮。他们可能说了挺多,但也可能一言不发,反正她都想不起来。所幸夏天的夜虽有微风,却算不上冷。直到六点多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们才起身回程。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今天还能按时坐到工位上呢,做梦似的。莫惟明那个状态,该不会又要把手术刀、纱布什么的忘在病人里面儿吧。他也可能请假,反正梧惠操不上这个心。
启闻今天来了。一进门,他从身上一万个口袋里掏出一万把糖,分别放在每个同事的桌上。梧惠这才想起,他之前说是跟着一个商队出海。好像是去南方的群岛。据说现在达官贵人都喜欢往那边跑,度假似的。有人打趣,说他“扎扎实实玩了半个月”。他不服,一边说自己“每天都很忙的”,一边从大衣内侧的一万个口袋再掏出一万个玩具来。
“你投机倒把!”“不要拉倒!”
嬉闹间,梧惠再忍不住。她站起身,一个人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没人在意她的举动,这样更好。趴在被朝阳烤得微热的栏杆上,她默默注视着远处的街。有两只流浪猫在灌木丛间打闹,不知道是不是医院那边跑来的。
她想清空思绪,但做不到,脑子很乱。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天灵盖下嗡嗡不停,实在吵得慌。她根本不知道那件事有什么影响,如月君会怎么想,之后又该怎么办。
“你今天精神很差,没休息好吗?”
不知何时,启闻从热闹的办公室脱身而出,跟她一起趴在栏杆上。
岂止没休息好,压根就没有休息。甚至干了半天体力活呢。
“是有点儿。很明显吗?”
“但凡你早上照过镜子,都会怀疑有人在梦里给了你两拳。”
“哈哈,哈哈哈……”
一般情况下这段话应该挺好笑的,但是梧惠笑得很艰难。启闻又看了看她。
“你该不会又让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什么叫又?”
梧惠瞪他一眼,却因为眼睛发酸失去了威慑性。
“算了,这个纪念品给你吧。给你留的,不然要让他们抢完了。一个两个都说丑,一个两个都争着要。唉——”
梧惠从他手里接过一个小木雕。是个奇怪的小人,戴着面具,站得笔直。但做工实在有点粗糙,她辨认了半天才看出,小木人手上拿着的不是棒槌,而是火把。
“你又买这些骗游客的……”
“哎呀,瞎说。”启闻义正词严地反驳道,“我专门在神庙求来的,说是他们当地文化中的一种图腾,开过光,铁定能辟邪。你这个最贵,效果最好。我听他们一介绍,第一时间想起你来,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