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墓园清冷僻静,不见属于夏日的一丝热度。偶有群鸟掠过落在枝头,清脆的叫声与死寂格格不入。 无希沿着站台按地图指示前进,入口处有人在等她。 碰面后,才发现两人不约而同买了同样的花。 她按照家里曾出现过的花挑了花束,见到男人手上拿着同样的花,知晓这或许就是母亲的喜好。 阵雨刚过,青石路遍布未干的水迹。园中没有其他人,生硬的灰色沉重难抑,仿佛连空气都凝滞。黑发男人在某座石碑前停下来,理清枯萎残渣,放上崭新的百合。 雨水划过石碑上的字,缓缓融入新添的花束。照片上的人穿着制服,笑容灿烂,与她记忆中的冷淡面容完全不同。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再也见不到的模样。 原来母亲也曾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候。 她俯身将花放上去。 “谢谢……你还愿意来看她……” 身旁的男人眼眶通红,似乎在极力忍耐悲恸。 无希受不了他一把年纪还哭成这样,跟着安慰道。 “应该高兴才对吧。”她蹲下来凝视照片,两人的面容渐渐重叠。“比起我,她选择了你。” “为什么……?” 青木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明明从未说起过,不应该被察觉才对。 无希自然猜到他的想法,低声倾吐过去的秘密。“我在母亲的房间见过你的照片。” “有一次她病了,我去给她送水,昏睡中她一直喊着谁的名字。” 以前她认不出照片上的少年,直到如今见到穿着同样制服的母亲,才发觉相似之处。幼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漫过,藏在云雾里的真相渐渐明朗。 母亲隐忍痛苦的面庞,深埋在心底的思念,全部清晰可见。过去她一直讨厌那个冰冷的家,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家庭与其他人不一样。 埋怨母亲,埋怨上天的安排。 或许母亲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被迫与没有感情的人结婚,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那场大火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逃离世间的束缚,逃离令她痛苦的一切。 “除了重要的人以外什么都看不见,我们就是流传着这样盲目的血脉。” “如果我能再早一些回来,不,在最开始就应该……” 是他过于懦弱,没能反抗家里的安排。在海外学习的每一天,他都想着总有一天要带她离开,去往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然而回去时,等待他的却是冰冷的墓碑。 “全部都是我的错……” “不是的。”到了这个年纪,她稍微能够理解一些母亲的心情。“比起自己,你更为重要。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平静地接受这一切,更不会愿意送你离开。” “我能感受到,母亲见到你很高兴。” 听及此,陷在悔恨中的男人终于回过神。 去爱丽丝学园任职后,他一直没有外出,把愧疚转移到他人身上,想借此得到宽恕。 即使明白这是安慰,青木亦也觉得心里轻松许多。 “sora。”讶然转逝,他脸上带着几分欣慰。“你也长大了。” “那不是理所当然吗。是你告诉我,正因为有所背负,人才能走得更远。” 无希站起来向他伸手。 “走累的时候,就应该相互扶持。” 众人曾给予的帮助,她也想回馈同样的东西。 不经意间,记忆中弱小的孩子已经长成出色的大人。 青木亦擦干眼泪,握住她的手起身。像是要将几年来的事情如数交代,他站在碑前一样样诉说,仿佛回到过往的年少时光。 青鸟衔枝落地,虹光尽头恍然映出浅淡身影。 不知不觉已过去许久,无希在外面等他出来,确认他看起来没什么事才分别。 “等等,我送你回去吧。” “车站就在附近,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了。” 她走得快,青木亦小跑上来才追上。拒绝得干脆,他不免加重担忧。“你不用藏了,我去查过街道的监控,知道你现在住在哪。” 见她什么都不肯说,他越发心急。“如果你不想住在诊所,我可以另外买房子给你!” “那笔钱我另有用处,再说我现在住得挺好的。” “sora!都已经半个月了,再怎么说住在成年男子的家中也太危险了!”青木亦仍不肯放弃,坚持说服她。“你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