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上坚硬的土地,无希有种劫后余生的不实感。 外面已是晚霞漫天,群鸟掠过天际,消失在夕光缠卷的流云末端。 宽阔的道路无限延伸,可以望见对面教学楼顶高耸的钟塔。 为了减轻膝盖上的疼痛,她缓步走回宿舍。 距离放学过去许久,学区附近早已无人,只有零星几只白鸽停留在路边。坡道尽头的巨树沐浴在余晖中,秋风拂过、叶落无声。 树下隐约有人站起来,她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右拐躲到路牌后面。 拍干净衣服上粘着的树叶,重新绑了头发,转身的瞬间她差点撞上人。 “你是怎么搞成这样子的?” 枣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污痕。 “稍微……摔了一跤。” 膝盖和双手都是伤口,衣袖一侧有泥土的痕迹。能摔得这么严重?他不信,望了眼身后的森林。见她目光闪躲,没有继续追问。 附近有临时休憩的长椅,枣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替她处理。 不按规矩行事,高级的治愈结晶自是没有了,好在学园还不至于吝啬伤药。为了能做更多任务,他们拿到的药比寻常药物效果更好。 “痛……”药效刺激下,无希不小心踢了他一脚。 干净的上衣明显多了半个鞋印,她尴尬地往后缩了些。等了半晌,见他没有生气,才轻声抱怨。“就不能轻一点。” “抱歉啊,我不是那么温柔的人。”枣放轻力道,利落地缠好绷带,起身坐到她旁边。“再说,这么怕疼就不要总是受伤。” 他拉过少女的右手,翻开袖口,给红肿的手腕涂抹伤药。 抬手间,无希瞧见他手臂上也缠着同样的白色。总是带在身上的药、娴熟的处理手法,全部建立在曾有过的无数伤口上。 “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人,才没资格说我。” 她侧身凑近,将手伸向他的衣领。 明明从来不肯好好穿制服,今天却打上了领结。指腹下尽是粗砺痂痕,半脱半落间透着新生血肉。 “你不痛吗?” “我没有喊痛的资格。”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枣对上她的视线,不再逃避。“在你看来,我是可怜的受害者吗?” 无希难以回答。重压之下,连自身的存在都岌岌可危,她做不到像他那样拥有强烈的责任感。 陷入良久的沉默,枣预料到这样的结局,继续将绷带收尾。 处理好伤口,他放下她的手,转而眺望暮霭沉落。 “因为我不愿意入学,学园设计让我妹妹能力失控,烧毁了整个镇子。” “众多的人受伤、死亡。他们受我牵连,我却日复一日替学园做着见不得人的事。” 真正说出口后,枣竟觉得松了口气。他终于不用再藏着秘密,接受应得的责备与怨恨。 “我就是这样卑劣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 天色渐暗,太阳跌入地平线,最后一丝夕光消失在他眼中。少年的语气带着嘲意,神情却一片坦然。 无希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挣扎,才能这样平静地说出这番话,但她知道那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痛苦。 每天活在自责与内疚中,坚持到了现在。 “真坚强。”她望着天空,低声自语。“我肯定做不到像你这样。不想去管他人的命运,全部归咎于学园,可以轻松许多吧。” 明明憎恨自己的命运,却带着他人的痛苦负重前行。 “正因为有所背负,才能走得更远。有人这样告诉我。” 无希突然明白了青木医生说的话。伤口不会消失,一直持续着疼痛。然而越过这份痛楚,才能走得更远。 预想的责难没有到来,周围安静无声,只有路灯跳闪的滋响。枣怔神许久,忽然意识到似乎被安慰了。 太不对劲了。他正欲开口,被一阵奇怪的响动打断。 肚子传来不合时宜的抗议,惊惧平复后,才感觉到饥饿。她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尴尬地捂起肚子。 亏他做了那么久心理建设,居然是这般出乎意料的结果。 说起来似乎从以前起就完全预料不到她的想法和行为。枣败下阵来,叹了口气起身。“去吃晚餐吧。” 衣摆后端传来阻力,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无希偏过头,对着空气提议:“要顶级豪华套餐。” “随你挑行了吧。” 看她顿时两眼放光的样子,枣颇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