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进来,俯身贴在靖王耳边禀了一句。 靖王面色一冷,问:“现在何处?” “已快到城门口。” “备马。”靖王立时起身,着人更衣。 马骁立着不动,呆问:“殿下,您要亲自去么?” 当然要亲自。 靖王偏头,示意马骁跟上。福顺心疼,求道:“殿下!您还没用早膳呐,还是吃一口吧……” 靖王行事惯是军中作派,不由分说,来去如风。一眨眼功夫便骑上他的逸骠马,出府朝城门口奔去。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六皇子,和支着长著布菜的福顺,目瞪口呆。 …… 话说昨日,云嫣回到店里时,已经天色黑透。 闫光见云嫣回来,心中一喜。他走到云嫣面前,低头看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问道:“可吃过晚饭了?” 这一阵子,靖王被皇帝指婚的事已经传得尽城皆知。闫光知道,云嫣身份尴尬,靖王府怕是以后不好再去了。 云嫣心下哀戚,抬眼却挤出笑来,“不曾吃过,正饿着呢,现在能吞下一头牛!” 那双如月水眸,染了笑意,不论真假,都教人心醉。 闫光松了口气,难得听云嫣说句俏皮话,欢喜得紧,唤巧儿去厨房热饭菜。 “我自己来。”云嫣将靖王府给的夹袄工钱交给闫光,又举目四顾,“月娘在何处?我明日告假,要去大同府看望徐妈妈……” 当晚云嫣连吃了三大碗白米饭,把炒菜的汤儿都蘸着吃了个干净。 回房后,趁肖月娥不在的功夫,云嫣偷偷清点了自己攒下的细软。 总共是四百六十二两又三百文银子,她攒的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有云嫣在太子府做活儿赏下的银簪、镯子若干……这些东西都是内造,无法变现,但在紧急时,仍可以顶些用处。 云嫣将娘的牌位仔细包好了,与随身的几件衣裳和银钱首饰一起,塞进包袱里。 举目望去,这绣坊里除却包袱里的东西,再没有什么是属于云嫣的了。 只是,她伸手探去,枕边放着那一串红豆。 云嫣想起靖王那双深遂含情的眼睛,他结实的怀抱、坚实的臂弯,还有……他温热的唇。 她醉心于他给的宠爱,不能自已。 可圣旨已经下了,靖王的婚事势在必行。云嫣默默地捂住了热泪滚滚的眼睛。 云嫣流泪,因心爱之人不日便要迎娶别的女子。柳家弦音,听说是天之娇女,绝无仅有。 她妄想过他的一心一意。她妄想过若嫁给了靖王,她此生便不再漂泊无依。然事实无情且狰狞,一介布衣想要攀附亲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妄。 云嫣只能靠她自己。她已经攒够了盘缠,不如就此往雍州而去,哪怕是穷尽一生的力气,也要找到哥哥。 于是云嫣假装向绣坊告假,谎称她要回大同府去看望徐妈妈。 肖月娥道:“你说只呆两日,就只能呆两日!前些日子攒下好些活儿,指名道姓要你做呐!” 云嫣应诺。 夜里,等肖月娥歇下了,云嫣往袖子里揣了两个银锭,拉了门出去了。 这时闫光刚刚睡下,便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他和宝生对视了一眼,扬声问:“谁啊?” 外头传来云嫣的声音,道:“闫掌柜,月娘方才有一笔帐不平,想请您过去看一看。” 闫光听见是云嫣来了,也顾不得肖月娥要他干什么,赶紧穿衣起身,拉门出来了。 云嫣往前走,直走到廊下,方才站定,回首道:“闫掌柜,青瓷明日告假去大同府,想拜托你一件事。因此借了月娘的口请你出来,还望你不要见怪。” 闫光微愕。一则是云嫣从没这个时间找过她,二来云嫣今晚言语间分外客气,有些疏离。 闫光抬眼看去,只见云嫣独立在廊下,面色平静。月光斜斜照进来,只衬出她一个瘦削的人影,似镀了一层银光。闫光直觉得心都要化了,恨不能将自己的心捧给她,哪有什么不答应的,一口应道:“没事,青瓷,你有什么事直管说……” 云嫣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银锭来,放在闫光手上,道:“上次我那远房的表姐来找我,闫掌柜也见过的。她最近遇着了难事,周转不灵。闫掌柜有空替我去边家村的王文清府上找她,将这些银子带给她吧。” 这两锭银子,共有四十两,是云嫣替绿意赎身和安生立命之用的。眼下云嫣自身难保,只能捎些银两给绿意,让她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早些赎身离府,不要嫁给那司房的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