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嫣点点头,由宁公公领着往宝约阁东北角走去。她倒是一点也不贪图库里的好东西,只是好奇的毛病又犯了,想去一睹究竟——太子的私库里都存着什么宝贝? 等宁公公拿着对牌取了钥匙开门,一片金玉之色映入云嫣眼帘。库里博古架上所列,尽是稀世珍宝。有金光灿灿的金银器皿,金提炉、金罐儿、珐琅执壶;有供使用的象牙簟、白玉雕花笔插、各式珍珠翡翠、象牙玉雕制成的礼器;还有摆设的物件儿,红珊瑚狮子、玉石仙台、翠卧牛……皆是珠穿宝嵌,玉琢金镂,光各色玉石盆景,就有三五十件。 云嫣看了一圈,意兴阑珊。 宁公公劝道:“姑娘,殿下发了话儿,您若是不挑选一些,奴才怕是难以交差……” 云嫣看了宁泉一眼,随手挑了一只白釉的竹石梅瓶。 过了几日,云嫣便住进了新归置的屋子里。房里是新粉的雪白四壁,又添了漂亮的黑漆螺钿家具,有绡纱绣牡丹座屏、紫檀鱼跃龙门镜台、形制高大的围廊式拔步床,一物一事,陈设得像太子府里的一位主子。 然而,云嫣每日去乐道堂上工,都活在绣娘们或忌恨或酸羡的目光里,想安生都难。 将绣活包干到人头上,原本那几个浑水摸鱼的自然是被上了紧箍咒,心中恼恨,平时又是胆大跋扈惯了的,天天找云嫣的不是。那原来老实勤恳的绣娘,本来心里挺欢喜,可见到云嫣因出了这主意便飞黄腾达了,是踩在她们的功劳上才捞到这些好处的,对云嫣也是冷口冷面。 姚翠兰几个上回在宝约阁吃了瘪,更是对云嫣恨得牙痒痒。不过,姚翠兰也忙碌了许多,按份例的活儿压在身上,不做也不成。 转眼过新年了,云嫣等绣娘夜以继日地赶制衣裳,十分辛苦。 那日太子传康嬷嬷问话,问绣活儿的进展。 康嬷嬷捧着几件完工的百子夹衣上来请太子过目,又小心翼翼地回道:“……因前些日子物料不齐,稍有耽搁,现下已经所差无几,过完年再做几天便可以做完。一定不会误了皇上的寿辰……” 太子察看了绣工,面上露出满意之色。他也知正月忌针,但是为了父皇寿筵,在正月里赶工几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太子吩咐道:“诸位针线师傅都十分辛苦。除夕之夜,孤赐几桌席面,请大伙儿吃酒。正月初一让各位师傅就在府上歇息一日,准许家里人来府上探看。” 康嬷嬷一向知道太子宅心仁厚,又见对绣活儿的进展没有多说什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云嫣知道后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法儿回绣坊过新年了。 除夕之夜,太子府各处都张灯结彩,树枝上挂了彩穗和戳纱,廊檐、游廊、罩棚都点起了宫灯,喜庆非凡。 因是除夕,包括蔻珠在内的丫寰已经放出府去跟家里人团聚去了。难怪人人羡慕在太子府上当差的,实在是太子为人宽厚亲和,以上率下,下人们的日子好过。 府上在乐道堂的正房里摆了整整十桌酒席,请众绣娘吃年夜饭。平日里靠手艺吃饭的绣匠们哪里见过这等菜式。只见每桌都上了海参烩蹄筋、糟蒸鲥鱼、芙蓉蛋、蘑菇煨鸡、文思豆腐羹,主食什锦火烧、梅花包子,又搭上干果两碟、鲜果两盘……整整八桌,小丫寰烫了酒,又上了洞庭碧螺春。众绣娘围了桌子坐了,摸起干果来吃,说说笑笑,心中都感念太子恩德。 云嫣只低头吃东西,心下感慨。两年前的今日,便是趁那一家子进宫去了,她方才逃出府来。 一转眼,已是两年。 姚翠兰来得晚,一走到桌前,便看见云嫣坐在那里。姚翠兰心中不忿,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赵绣娘吗?赵绣娘今儿个晚上,怎的同我们一起吃饭呀?侍候太子殿下这么久,我们还以为你得了脸,由殿下带着进宫赴宴去了呢!” 刘宝琴等几个捧场地哄笑起来,那几个老实的却只顾低头吃茶,也不说话。 云嫣举箸夹菜,根本不搭理她,只捡那自己爱吃的菜夹。还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姚翠兰就势在云嫣边上坐了下来,对着她的脸喷气:“也怪道,贱婢一个,殿下如何能带进皇宫去?也不怕脏了宫里的地下!” 刘宝琴哼了一声,接口道:“可不就是个贱奴么?成日里端得像个主子,住得像个主子,不料却是个假主子!” 云嫣听了,只当一群无毛的狗在乱吠,浑不在意,只管自己吃菜。 姚翠兰见云嫣无动于衷,恼羞成怒,道:“对呵,想当主子翻到我们头上去,只怕你赵青瓷这辈子都别想!什么得了殿下青睐,不过是不要脸的爬了殿下的床!怎么?也想怀个龙种凤胎,一步登天?手段真下作,心思真龌龊,家巧妄想着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