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骁见福顺一瘸一拐地送马鞭出来,就有点幸灾乐祸。 马骁是靖王的贴身侍卫,长得白面长脸——颇对起他这个姓氏。马骁自幼习武,精骑射,尤善使二龙棍。脑子也跟那二龙棍似的,有些二愣。 马骁虽是靖王贴身侍卫,但因是男子,等闲入不得王府内院,却也在外院听说了福顺挨抽的事儿。 马骁一脸傻笑,劝福顺道:“福公公,在下知您贤惠,替殿下操心着他的房中事。可这几天,殿下本就心情不好,您还是少说为妙!” 过几天便是贵妃顾鸢的忌日。 宫里却传来消息,说太子奏请出宫开府,皇帝恩准了。 不仅恩准了,皇帝还将自己的潜龙邸赐予了太子。 皇帝是要在顾贵妃忌辰将近之日,召告天下,他心中早没有那已驾鹤西去之人,只有眼前的皇后和嫡长子罢了。 如此一来,天下人皆看明白了,圣上的心思,终究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然而,皇帝行事让人捉摸不透。以眼前之势妄测结果,为时尚早。 靖王倒是没想到父皇会如此在意他。竟选在他母妃诞辰之日下旨。他也从未奢求父皇惦念着他的母妃。只不过,心中有一些替他母妃不值罢了。 皇帝潜龙时的住处,就在城府大街上,离靖王府不远,曾是前朝一位摄政王的府邸。因为当年建造时就超了规制,外制宏大、内设奢华,现下为了太子迁居又要翻新,正在大兴土木。 靖王的郁闷,主要来自于府门前那段官道上的扰攘——太子府翻新用的土木砖瓦、金银铜锡,搬运移送不歇。人丁嘲哳、匠役来往,都要经过靖王府门前,十分扰攘,也脏,还时常堵了马车…… 这天是顾贵妃的忌日。靖王被太后召进了宫,并留了他在慈宁宫用午膳。 太后因记着今天是顾鸢的忌辰,打扮得尤其素朴了些,只戴着一顶圆髻形状的假髻,别了一支银杏叶状的素银簪子。除了么指上的金甲套,再无其他赘饰。 靖王陪太后默默吃饭,席间无话。 膳罢,太后移步到暖阁用茶,搀着靖王的手臂。靖王今日穿一身玄色浅金暗纹的蟒袍,更显得他身材瘦劲挺拔,眉宇间更透出几分英俊不凡之气。 太后看得满眼慈爱——她这位排行第四的皇孙,虽说比太子小了六岁,可行事冷静持重,倒显得比太子内敛沉稳些。 太后坐到暖阁的软榻上,笑道:“简儿,你可知道,皇帝过些时日便会为你赐婚?” 靖王闻言,无悲无喜,直言道:“孩儿不知。” “是柳家的女儿,粉雕玉琢的一个人儿。”太后微微笑着,缓缓道,“不瞒你说,太子早就跟哀家提过这个女子。不过,柳家老夫人告诉哀家,她这个孙女儿,是个特立独行的。自己说了,既嫁人,便要做正妃,不做侧妃。别看柳阁老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在家可是只听他这个宝贝女儿的……这对你是个好机会,皇祖母前日便替你求了父皇。” 柳弦音是内阁首辅之臣的独女,也是柳阁老最疼爱之人。当今大梁朝内政修明、海晏河清,除了边关偶有鞑子来犯,可称得上是太平盛世。世盛轻武,是以朝堂上武将式微、文官当道。 柳阁老现下已是百官之首,得了柳弦音,便是得了柳阁老,也得了这个朝堂。有了这样强势的岳丈,哪位皇子还不是如虎添翼? 太后见靖王不接话,又道:“你猜怎么着,简儿?你父皇到底还是心里向着你的,他答应了!” 靖王闻言眉心微蹙。他想了想,起身行礼,道:“谢皇祖母关心。但孙儿并不想娶柳弦音。” 太后一嗔:“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你空着正妃之位,虚位以待,不就是在等这个时机吗?” 靖王不答,面沉似水,转而道:“柳弦音既想要正妃之位,五弟、六弟都尚未婚配。” 太后见他不像是开玩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了,缓声道:“简儿,这是你父皇好容易才拿定的主意。当年虽然形势所迫,待你母妃有亏,但皇帝日日想着如何补偿你,你就不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对于顾贵妃,皇家多少是有点愧疚的。 然而靖王似乎并不在乎。 太后看着他冷漠矜持的侧颜半晌,最终软了语气:“罢了,简儿。你若是实在心中不喜,皇祖母也不勉强。你若中意锦乡侯家的女儿,或是忠毅伯家的,哪怕门第低些,无论是哪家女儿,你只要看上眼,皇祖母都替你去求皇帝……” “皇祖母,孙儿未有此意……” 太后才不理会靖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抬手唤来女官流芳:“去,把画像都取了来罢!” 不等靖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