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夫人错愕,“这是哪来的丫头?” 几个家丁见状,一拥而上,要将那丫头架走,却听那丫头大声嚷道:“奴婢是来告状的!求老夫人听奴婢一句言语!” 吕夫人闻言吃了一惊。边上的萧姨娘却是笑盈盈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几个家丁把人往后拽,那丫头却执拗踢打,老夫人见势不对,便道:“且慢!放她下来。” 那丫头被家仆丢下,仍旧跪在地上。站在人堆儿里的徐妈妈这才看清,这丫头原来是她们别院的红杏! 红杏向老夫人央告道:“老太君,这事儿事关大少爷前程,奴婢不得不说!奴婢对大少爷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老夫人此刻已经稳住了心神,道:“好。你说吧!” 徐妈妈心里已是“咯噔”一下。 红杏跪在地上,开口道:“老太君,那个近身侍候大少爷的兰草,原是在前院儿打杂的粗使丫头,她不是个老实本分的,每天偷偷摸摸做针线……” 谁料,还没等红杏说出个所以然,突然又有一个胖敦敦的身影跪在了红杏旁边,哭喊道:“老太君,您可要为奴婢作主啊!” 老夫人一愕。今日真是奇了,哪来这么多含冤鸣屈的丫寰婆子? 吕夫人却认出跪在地下的,是别院那边的朱顺媳妇,忙问:“朱顺家的,你这又是所为何事?” 朱顺媳妇膀大腰圆,跪在地上一大坨,她指着跪在一旁的红杏,道:“是这个小贱婢,是她!是她勾引我男人!” 朱顺媳妇此话一出,引了个爆雷。 朱顺是府上的老人,他媳妇自然也有几分体面。众人听了朱顺媳妇的话,皆大惊失色,顾不得理会红杏要说什么,忙问:“朱顺家的,你慢慢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顺媳妇就开始拍着大腿号丧,哭得一滴眼泪都没有:“这个红杏!这个贱婢!前几日!她拉着我们那口子嘀嘀咕咕!今日我家男人闲来无事,竟带着她,坐了牛车,进里城逛……” 红杏听了,心里发慌,矢口否认:“不是!我没有!” “还说没有!”朱顺媳妇嚷道,“前两天我家那口子鬼鬼崇崇,打开他的包袱一看,里头竟然是……是这贱人撕了衣裳上的一块料子给了我家男人,紫洼洼的一块骚布片子!这是公然捱光呀,老太君!夫人!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吕夫人听得面露忿然。 徐妈妈刚才担心红杏要抖出兰草做针线出卖的事,见状赶紧大声道:“红杏这贱骨头,真是污糟了人眼!来人啊!把这个贱蹄子给我绑了!” 跟着徐妈妈的两个婆子很有眼色,马上冲过来,拿布团子塞住了红杏的嘴。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把红杏拖下去了。 徐妈妈见红杏被拖下去了,大松了一口气。一抖衣裳朝老夫人跪下,道:“求老太君恕罪!夫人恕罪!是老奴管教不严,扰了老太君和夫人眼前清静,老奴甘愿领罚!” 刚才场面确实混乱不堪,几位主子目不暇接。现在清静些了,就见徐妈妈跪在地上。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罢了……也不是你的错。快起来吧!” 几个婆子搀了徐妈妈起来,就听老夫人又道:“别院儿出了这样的事,也够糟心的了。你这边的活儿弄完就回别院儿去罢,你不在,这上下都要乱套了。”完了还不忘补上一句,“那朱顺家的,你可得给她一个公道!” “是!”徐妈妈恭顺应诺。 老夫人宅心仁厚,也不深究,一场闹剧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等徐妈妈回到屋里,跟云嫣说起刚才的情形,云嫣吓出了一身汗。 幸亏徐妈妈早得了永晟绣坊的信儿,说别院有人进城打听那匹折枝花的紫色濮院绸之事。永晟绣坊的小厮机警,记得那前来探听之人的明显特征——他左颊上有一颗大黑痦子。 不用寻思就知道,那人是朱顺。 那日得知此事后,徐妈妈赶紧把云嫣找来了。 云嫣想了想,道:“我做针线的事,想必是有人瞧出了什么端倪,想顺藤摸瓜。” 徐妈妈听得心里一紧,恨恨道:“这个朱顺,好大的胆子。” “不见得是朱顺的主意。”云嫣沉吟,“别管是谁,在别院倒罢了,就怕告到府上来……妈妈不在别院,可否找人把别院的丫寰婆子小厮盯紧了,别让他们到府上来乱嚼舌根。” 徐妈妈于是差人给周全媳妇带信,让她好生盯着别院里的一院子下人。 结果,果真发现红杏不老实,偷偷往城里溜。周全媳妇也不拦着,差人偷偷禀了徐妈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