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湘在屋里听到动静,起身推门四下张望,见无人,又踏出房门看了看。他担心是刚才在场哪个不长眼的,来对柳琴儿发难,便格外地谨慎。 只是在看向转角处那亲昵无间的两人后,惊讶得瞳孔都震了三震:“你们这是?要不……房间让给你们?” 袁芝瑶听到余平湘的声音转头,羞愤难当,慌忙挣脱开凌琛桎梏的双手。她看到柳娘子正站在屋子门口,红着脸便跑了进去。 凌琛烦躁地捏了捏拳头,“?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不远处的大堂内骚动,声音越来越响,此刻已传到了凌琛几人的耳朵里。凌琛和余平湘对视一眼,顿觉事有蹊跷。只见一名小厮连滚带爬往外跑,嘴里不住喊着:“救命呐!救命呐!” 袁芝瑶探出头来,拦住小厮,“发生了何事?” “李娘子忽然腹痛难耐,血流了一地。怕是……” “快去请郎中!救人要紧。” 袁芝瑶和凌琛等人抬腿往大堂中走去,其中已乱作一团。李氏被一群七嘴八舌又聒噪的小妾围在中间,双唇发白,浑身发抖,看向其他几名小妾的眼神充满了仇恨。她的双手无助地触碰着自己的小腹和下身,却什么也抓不住,徒留满手血污。 李氏抬头张望,在看到袁芝瑶后忽地站了起来,踉跄着推开人群朝她走去。 袁芝瑶有些害怕,双手攥着裙摆想要后退,眼前一暗,凌琛宽阔的身躯已经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李氏的声音响起,“袁娘子,我求求你。你懂得化解之法,定也有办法救我的孩子,对不对?” 扑通一声,李氏跪下,袁芝瑶惊愕地从凌琛身后走出来,只见李氏伏在地上朝着某个方向不住地磕头,“我有罪,我有罪。我不该背叛夫人爬了老爷的床,我不该雇人将柳娘子迷晕送往妓馆,我不该拿柳娘子父亲一事来讥讽她。我做的恶当我自行承担,只求袁娘子救救我的孩子!” “什么?妓馆?!”余平湘本还在叹息世事无常,一场喜宴怕是要成了那未出世孩子的丧事。在听闻李氏竟对柳娘子干了这等龌蹉事后,顿觉得此人真是自作自受,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柳琴儿拉了拉余平湘的衣袖,朝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无事,琴儿命大,被人救下了。” 袁芝瑶看了一眼柳琴儿,忽想起昨日她面色复杂说了句“有好戏看了”。难道这就是柳娘子说的好戏吗?可她明明一直在准备着今日的奏乐,后又与余少卿待在一处,必不是她。 或许真的是天意? 袁芝瑶叹了口气,“李娘子快起来吧。医者才是治病救人的,刚才有小厮已去请了郎中,想必很快就到了。阿瑶不过是个算命的,一念之间命运便大相径庭,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便没有化解之法了。” “唔……”李氏疼痛难忍,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周围人群对着李氏指指点点,早就忘了半刻钟前受到如此对待的还是柳琴儿。 李氏做的这些腌臜事,杜凡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看在李氏尚有姿色,床上又媚人得很,只要未真正惹出什么乱子来,杜凡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这么一闹,杜凡只觉得面上无光,他厉声道:“找个屋子将李氏扶去,不要再胡言乱语了,静等郎中来看看吧。” 李氏发髻凌乱,满身血污,被人架着离开了,嘴里还不住地念着“我有罪”、“不会有事的”。 宴席本也近了尾声,经这么一闹,来客也没了兴致,纷纷告辞离场。袁芝瑶正准备离开,却瞧见有人将李氏面前的一个小碗端起,皱着脸一饮而下又放回原位。 是那日问李氏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妾室。袁芝瑶想要上前质问,被柳琴儿拉住手腕捏了捏,“快走,你什么也没看到。” 杜府今晚怕是无眠,也不知李氏如何了。柳琴儿却无法离开这个泥潭,她的卖身契还捏在杜凡的手中。余平湘怕她一人受到牵连,便找了个借口陪着她,还未离开。 酒楼外夜已深,月光挂在苍穹之中,发出幽幽荧光。路两旁挂起的灯笼被点亮,温暖的光线照来,在地面上投下袁芝瑶和凌琛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想到刚才两人贴合的模样,袁芝瑶的脸就烧得不行,幸好月光黯淡,灯笼火红,看不出她的窘态。 “李氏滑胎,你觉得可是有人蓄意为之?”凌琛打破了沉默。 袁芝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李氏作恶太多,与她有仇怨之人该不在少数。有人蓄意为之也好,意外也好,她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阿瑶不明白的是,深宅大院有什么好?我看杜员外那样子,也并不怜惜李氏,李氏为了这么个人用尽手段,却落得这般境地。阿瑶往后只想找个小门小户的人家,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辈子只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