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床幔,带有男子气味的被褥,还有陌生的房间装潢。 何薇警惕地坐起身,受伤的右手被包扎得像条毛毛虫,奇丑无比。 她试着抬起右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它无力地垂在被子上,像是其他人的手臂。 何薇欲哭无泪,她仰起头说:“造孽啊!我再也不手贱了。” “倒了八辈子的霉,遇上这么个祸害。”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臭小子,可是即使她万分悔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这是哪?” 窗外下着蒙蒙细雨,此情此景让她莫明有些熟悉。 她推开房门,发现这是一个极其朴素院落,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怡情的花草,荒芜却整洁。 她出了院落,视野开阔了许多,沿着回廊,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探索这片新奇未知的领域。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了一个活人,她拿着两把油纸伞,脚步匆匆的。 “姑娘留步。”她喊住那个人。 彩云停住脚步,疑惑地打量何薇,半天想不起她是谁,不过看衣物,应该不是什么贵人。 “你是谁,我怎么没在东宫见过你?” “东宫?” 何薇惊了,她怎么会出现在东宫?脑中忽然浮现那个灾星的身影,竟和上次赏花宴里遇到的东宫侍卫重合。 “果然,遇见他就没什么好事。” 何薇在心里小声嘀咕,满满的怨恨。 “什么?”彩云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姑娘可知……”何薇不服气,想找到那灾星,讨讨说法,却不知道那侍卫的名字。 “就是一个男子,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额,还有……” 何薇支支吾吾,好久都说不出个名堂,彩云听得云里雾里。 “来不及了,我还要给太子妃送伞,要不你先跟着我,想好了再说。” 何薇还在想着如何形容那侍卫的外貌,眼前的姑娘已经提脚离开,她连忙跟在后面。 “太子妃?是张婉吗?” 两人步履匆匆,何薇突然想起那个苦命的女子,不知道她是认命了还是成功逃离魔爪。 “怎么能随便唤太子妃的名号。”彩云语气严肃,不允许别人对太子妃不尊敬。 “果真是她。”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张婉,她满脸泪痕,与谢生诀别的画面历历在目,不舍却只能妥协与祝福。 “太子妃过得好吗?” 何薇小心翼翼地问着,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被永远困在冰凉荒凉的东宫里,失去爱人,失去自由,怎么能过得好呢? “那当然。”彩云得意地回答,“我们太子妃可受殿下的喜爱了,夜夜宿在长乐殿,送了好多好多好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拿着伞比划,笑意如同池子里溢出的水,蔓延至各处。 何薇听着却沉默了,原来真的和小师妹说的一样,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都会随风飘散,到最后,无可奈何也变成了顺其自然。 张婉选择了妥协,却拥有了满意的结局。 “快看。” 身前的小婢女突然停下,拦着何薇继续前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何薇看见池边一位衣容华贵,气质不凡的男子背手而立,宛若不染淤泥的莲,在烟雨朦胧里遗世独立。 他手持一把油纸伞,伞下是一位悠然小憩的女子,躺在藤椅上,面朝小池。 书简盖在女子的脸上,何薇看不清面容,不过根据小婢女的反应,她大概能猜到,女的是张婉,男的就是那阴晴不定的太子殿下。 “啧啧啧,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太甜蜜了。” 小婢女双手合十,置于胸前,眼里似乎散发着光芒。 “没想到啊!”何薇更加感慨。 “何姑娘你醒了。” 她感叹之际,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是那个侍卫,他压低嗓音,语气急切。 “再不醒,本姑娘就不用活了。”何薇没好气的回到。 “我送姑娘回去歇着,要是淋了雨感了风寒就不好了。” “你诅咒我!” 何薇面对周衍之,不可避免地带了些情绪。 “没……没有。” “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你才受了伤,你要对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