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一睁眼,就看见红帐似火焰翻滚,被上绣的鸳鸯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翱翔而出。 喜服已经换下,肩膀处绑着纱布,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彩云在不远处坐着,脑袋靠着柱子,陷入沉睡。 林昭昭坐起身,掀开帷帐,发现这个屋子被布置得富丽堂皇,到处挂着红纱,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如梦似幻。 想来是东宫的寝殿,才有这般华丽。 赤脚踩着石砖,她走到窗边,外面漆黑一片的,只有红色的灯笼高高挂在檐下,显得妖冶诡谲。 东宫的昏暗林昭昭是见识过的,但她还是不理解,就算办喜事,宋宗其也不舍得在夜里多点一些灯,平白把喜事办成丧事一样。 “醒了?” 林昭昭刚想关上窗户,宋宗其忽然出现在窗前,他也把喜服换下了,现在穿着一件玄色锦袍,在林昭昭眼里却像个鬼影。 “啪嗒!” 林昭昭没反应过来,吓得把窗户彻底关上,屋里屋外顿时鸦雀无声。 林昭昭平复一下心情后,才再次打开窗户,窗子慢慢往上抬,宋宗其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玄色衣裳显得他更加沉默阴翳,眉眼里尽显疏远,哪里像是和新婚妻子说话,分明是对着陌生人。 “见过太子殿下。” 她恭敬地行礼,也再不去看宋宗其的神情,想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宋宗其没斤斤计较,而是继续他的话题:“太子妃受了伤,还是好好歇着,明早还要入宫面圣。” 林昭昭看看自己的肩膀,心想这皇家规矩也太没人道,都受了重伤,还要折腾。 “我的肩膀好像抬不起来了,可以休养几天再去吗?” 她的伤不能白受,疼也不能白吃,必须拿出来当挡箭牌使。 宋宗其跟着她的视线,瞧了一眼被纱布扎得严严实实的肩膀,继而面无表情地回答: “不可。” 他坚定地拒绝了林昭昭,没有回旋的余地,眼神向下一移,瞥见一双雪白小巧的玉足,一半遮掩在裙摆下,一半露在外头,真是不拘一格的,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孤今夜歇在书房,你太子妃先行睡吧!” 林昭昭闻言大喜,短暂地忘却了刚才的不爽,连忙答是,恭送太子离开。 周围重归寂静,林昭昭这回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来到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桌上还摆着成对的鸳鸯酒杯,红烛一点点在燃烧,本该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成了举杯独饮邀明月。 若她真的要嫁给宋宗其,定会气愤这场荒唐的昏礼,拜堂闹洞房什么都没有,糊里糊涂地就成了太子妃,被锁在东宫里。 而对她林昭昭来说,省去大半流程,却是如了她的意,要明天不用入宫,那就更好了。 “小姐?” 彩云揉了揉眼,迷迷瞪瞪地朝林昭昭走来。 “刚刚是太子吗?” 彩云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对话,朝窗口一看,是个男人的身影,像是太子,但这怎么可能,太子怎么会趴着窗户和人说话? 林昭昭点点头,彩云彻底清醒。 “哎呀,太子妃怎么不把太子请进来?如此怠慢太子,这可是要问罪的。完了完了,彩云要完了!” “还有这规矩?” “当然呀,小姐以后可要千万小心,不能再随心而为了。” 林昭昭放下酒杯,含笑地看着惊慌的彩云,“彩云以后要多提醒我才是。” 彩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如同战场上前赴后继的士兵。 ———— 宋宗其一出长乐殿,守在门口的周衍之立马跟上去,见太子面色如常,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听说太子妃在乡下庄子住了八年,没有什么见识和规矩,眼下昏礼办成这样,她还被箭刺伤,原以为太子妃定会闹上一番,没想到如此风平浪静。 “刺客调查得怎么样了?” 周衍之的思绪戛然而止,他吞吞吐吐地回道:“皆服毒自尽,无一活口。” “属下猜测,他们和上次那一批刺客是同一伙,功夫手段什么的极其相似,看来是不得手不罢休。可是这回为什么要连着太子妃一起下手?” 宋宗其走在幽暗的石板路上,晚间萧瑟的风穿梭着,树叶碰撞,发出簌簌的声音,东宫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没有春暖夏凉,只有常年的阴冷岑寂。 “箭上有剧毒,张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