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回到书局,却见林绍聪正在空荡荡书架前发呆,在他身旁,有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花袄乡下女孩儿,小声劝慰着他。 孙伯迎上来,知道陆铭想问什么,苦笑道:“小林子觉得是他给少爷带来了霉运,正不知道怎么赔偿少爷的损失呢。那小姑娘是小林子的青梅竹马,今天早上才知道小林子留了封书信失踪了,她担心小林子,就来县城找他,因为小林子曾经跟她流露过轻生的念头,而且说过会静悄悄离开这个世界,在那之前,会在县城里好好转一转,所以她来了县城,也是两人还有缘分吧,小姑娘转着转着,就到了咱书局前,看到了小林子。” 更压低声音:“少爷,原来要不是你给小林子这份工作,怕他已经跳河了。” 陆铭点点头,县城不大,主要的街道就这几条,书局又在最繁华街道上,碰头也不难。 “小林子,来!”陆铭招招手,却不想,自己无意中还救了一个人的性命。 听到东主的声音,林绍聪激灵一下,转身急急迎上来,“东家,警局怎么说的?” “下午三点,可能会全城戒严,你这样,买点米面菜肉去!”陆铭做个手势。 黑头便去摸钱。 林绍聪呆了呆,“东家,我这里还有钱,您昨天预支我的薪水还一分没动呢,我用那个钱吧,剩下的,回来我还给您!小子也没面目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陆铭摆手:“你怎么安置,等你回来再说,快点去囤粮,我后宅四十来口人,多买点粮肉,不知道封几天。” 黑头听这话,便从钱包拿出了一张百元红钞递给林绍聪。 “家里还有点存货,你就来个五百斤米,五百斤面,三百斤肉,五十斤油,青菜你看着买个百斤左右,雇辆车,不行就两辆,拉回来。” 黑头听了,又拿了张百元票给林绍聪,免得钱不够。 林绍聪傻愣愣接过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陆铭笑笑:“还不去?”又指了指怯怯跟在林绍聪身边女孩:“这是你的客人啊,看着挺机灵的,跟你一起去吧,讲价我怕你不行。” “是,是,我这就去!”林绍聪又对女孩儿道:“这是我东家,陆少爷。” “少爷……”女孩低头小声说,脸通红,明显没见过世面。 “嗯,嗯,你们去吧。”陆铭挥挥手。 看着林绍聪满头雾水的出店,陆铭拿起了茶杯。 旁边孙伯瞄了眼他们背影,笑了笑道:“这家伙几辈子的福气,能让少爷为他花心思。” 很明显,这就是考验,这林绍聪如果拿了钱就此一去不返,也大有可能。 200元,在龙岗已经是一笔巨款,乡下地区就更是了,农户家庭,家里有100元储蓄的,叫百元户,那就算很富裕的家庭了。 而少爷平时过脑子的是什么事情?现在,竟然会想看看他人品,这小子真是祖上积德了。 那边,陆铭听孙伯的话一笑,“也确实要置办东西不是?” 想了想说:“你把昨晚抓的人送法院去,状子叫高桂荣写。” 孙伯点头。 一个多小时后,林绍聪引着装的满满的两辆牛车过来,随后黑头带牛车去了后院的后门搬卸。 林绍聪将找回来的钱和清单送到陆铭桌前,“少爷,您查对下。” 陆铭看了眼单子,又用扇子随意扒拉了下桌上的纸币和硬币,笑道:“多了20?你这是要辞职不做吗?” 不等林绍聪说话,陆铭笑道:“你就是个打工的,协议签了,你想不做就不做?”摆手止住林绍聪要说的话,“我明白你的顾虑,但这世界不是围绕你转的,书局暂时被查关你的事?你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林绍聪立时脸涨红,很是窘迫。 “我支给你的薪水拿走,去看着书架去,没书没客人怎么了?该工作也得工作。”又看了看站在门外好像在等林绍聪的那个女孩儿,陆铭笑道:“你就为了她要跳河啊?你这是准备和她私奔吗?” “没,我想送她回家,我也回家。”林绍聪低声说。 陆铭看看墙上挂钟,“嗯,三点前还能出城,那你去吧,回家一趟,报个平安,正好店里也没事儿,告诉家里,你找了份工,明天记得准时回来,到了城门进不来的话,你给看门的塞两块钱,到时算我的。” 林绍聪怔了下,突然,鼻子就酸了,“少爷,谢谢您!”显然福至心灵,东主竟然在为他操心,实在想不到。 陆铭摆摆手:“去吧!” …… 四点多的时候,警左室室长曾向凡突然来了。 坐在茶桌旁,陆铭并没有起身,看着他一笑:“曾室长,来,坐!” 曾向凡满脸笑容,走过来坐下,“陆老板,又叨扰您了!” 陆铭笑笑,拿起了茶杯。 上次离开龙岗前,自己和他,还有禁烟主任李昭基,建委主任李有行等,就在此喝茶着。 也是那次茶会,和李有行敲定了与黑山矿业局打官司一事。 现在,又和曾向凡坐同一张茶桌,对自己来说,好像没什么不同。 因为他们和自己亲近也好,反骨也罢,甚至当自己敌人,对自己来说,都无所谓。 不过,看起来曾向凡,心态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黑头站在一旁斟茶,心里气鼓鼓的,上次茶局她也在,这姓曾的,就是个反骨仔,还好意思上门? 不过,主人眼里,这些小鱼小虾,根本都是无谓的人,听话的,便引导引导,不听话的,那富贵在天,根本不会为了他们有什么情绪上的不适。 黑头也只能压着心里火气,为这反骨仔斟茶。 “陆老板,没想到,我病了几天,还闹出一场大误会!”曾向凡叹息着,“这下面人,瞎搞,不知道谁举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