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中,季清和被传去正厅问话。 季家父母在主位上正襟危坐,季清和便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他先是掀开袍子,端正跪下给爹娘请了安,这是他们家一贯的规矩和家风。 尚书大人板着苍老的脸,看起来很严肃。但他的面相并不凶,第一眼看起来还很慈善。 其夫人更是手持佛珠,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以往季清和请完安,他的父母都会很快叫他起来,这次却没有。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须臾,季夫人念完了佛经,开口便用手帕擦眼泪,“我儿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要跟娘说啊!” 她开口,尚书也绷不住了,指着她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你就哭哭哭,也不嫌晦气!” 季清和连忙站起来拍季夫人的后背安慰,“娘,你别哭啊!爹,你怎么能这么和娘说话?” 一家子互相安慰半晌,营造出的严肃氛围没了。 季夫人止住眼泪后,才继续拉着儿子问:“清和,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从小我和你爹可是对你寄予厚望。我们是怎么教导你的?让你不可和别人厮混,不可沾染恶习,走邪门歪道,你都听到哪儿去了?” 季清和无奈,“娘,我没有。” 季大人见夫人又搞不清重点,只好接话道:“老夫听下人禀告,说你最近变卖自己的物件,但那些换回来的钱,却不在你手中。” “你都拿钱去做了什么?” 季夫人道:“对啊,你可别不敢说,你不会是去赌钱了吧?” 他们有此疑惑实属正常,季清和沉默了会儿,后退几步再次跪下,“父亲,母亲,儿子有事交代。” “我……去了望星楼。” 没有去堵坊,但去了青楼。 季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季尚书也着实没想到,他颤着声指着儿子道:“你……” 季清和连连磕头,抢着道:“但我去那里是有原因的,爹,娘,请你们先听我说。” 好在季家父母还算明事理,就算要动家法,也肯先听自家儿子的辩解。 有时候沟通也是需要技巧的,叙事也是需要顺序的。 季清和详述了三年前他遇到鸢娘的事情。他道是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姑娘躺在他家别院,他不忍心,就让丫鬟扶进去了。 但季清和也有所隐瞒,他没有提及鸢娘会武功的事实,他担心爹娘不理解,会觉得鸢娘来路不正。 他本想留下她当府里的丫鬟,却不想对方顾及名声,又怕留下给他带来麻烦,还没有养好伤就悄悄走了。 可怜她家中无人,命又不好,偏生长着一张美丽的容颜,便被望星楼的老鸨看中,诓骗了她。 再次相遇,她已沦落风尘。 季清和没有夸大事实,在他心里鸢娘就是人生地不熟,过于单纯才会被诓骗,她是无辜的。 “爹,娘,这些年我一直对她心怀愧疚。我在想若是当初没让她走,也许她就不会……” 听完故事后,季家父母沉默了。 他们觉得,这个姑娘的遭遇虽然可怜,却也跟他们儿子没什么干系。 儿子太善良正直,他愧疚是因为他觉得没能在那姑娘最关键的时候救助到她。 季尚书道:“所以,你打算给她赎身?” 季清和没有否认,苦恼道:“可望星楼要价太高,我也……一时半会凑不出来。” 不过,这三年对方已经成为花魁了,这句话季清和也藏在了心里。 气氛沉默半晌,季家父母面面相觑。 这批评也没道理,毕竟儿子做的也算好事,夸奖的话又说不出口。 良久,季夫人捏着佛珠道:“那清和,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花这么多钱把人赎出来,总不可能就让她自己离开。 再说了,他们当父母的也不是傻子。自家儿子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种程度上,要是对她没半点心思,绝不可能。 季清和耳根微红,扣首道:“希望府里能给她一个容身之地,别的不敢奢求。” 说实话,季夫人不是很愿意。 她介意对方是青楼女子,那得伺候过多少男人,就算她不是自愿的,留在府里也膈应。 何况儿子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想要她的,但作为一个母亲来看,那女子做给她儿子暖床的通房都不配。 但儿子都跪下来求她了,她能怎么办? 良久,还是季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