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意识顶了回去,“这么说,你经常说假话?” 君无暇听了还是笑眯眯的,并不生气,“但我上一句说的是真话。” “我如何信你?” “若你愿意,可向我提几个问题,我必知无不言,绝不说假话。” 正合她心意,金颜玉本就好奇这个病弱的少年,“我还是不信,你家中怎会让你做主,你只比我大几岁,能行吗?” 那时她不爱读书,不学无术,没意识到她说的很多话都不妥。 君无暇脸色微寒,答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不要以年龄论长短?在下家中确实无人,父母已逝,兄弟分离,叔伯姑嫂抢我家业,赶我出门。” 他又弹了弹衣袖,“可惜他们太蠢,经营不善,又被我给抢回来了。这一次,被赶出家门的自然变成了他们。” “……” 少女顽劣,却不是心坏之人。 几句话加上对方蓦然低沉的情绪,让金颜玉感到了愧疚。她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拍拍他的肩,“没事儿,都过去了!” 君无暇看了她一眼,似不在意:“我本就无事,你还想问什么?” 须臾,金颜玉看着他穿着的狐皮大氅,有一种热是自己看着都热:“你很冷吗?” 君无暇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意识到对方的关心后,他似是真正开怀,笑出声时卡住了喉咙,止不住咳嗽。 金颜玉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贸然上手,生怕把他肺给拍出来。 常年冷白的皮肤,衬得双唇更加红润。 不知过了多久,君无暇止住咳嗽,低声道: “冷。” “我出生之时,先天不足,自带寒症。” “曾有世外高人为我算过命,说我慧极必伤,天年不永。” 说起这些时,君无暇语气淡然,仿佛说的不是他,而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所以,”他笑着去看金颜玉,“我要抓紧所剩不多的每一刻,去实现我的抱负。” “我的理想,就是让君家商行遍布九州!” 很多时候,对着亲近的人说不出的话,却可以向旁人情浅言深。 他本心思深沉,许是女孩的眼神太真挚,让他忍不住倾诉欲望。 而金颜玉从君无暇身上感受到的,又是另一层震撼。 人会有与生俱来的同理心,当他淡然提起自己的遭遇和命运时,金颜玉对其感到悲伤和同情。但在他谈到自己的豪情壮志时,明明情绪更激动,金颜玉却失去了这一段共情力。 她懵懂而恍惚着,无法代入自己。因为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有没有想做的事,以后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在遇到君无暇之前,她的想法和大多数女子一样,儿时享受童真快乐,到年纪了就听从父母之命,寻个满意的人家嫁出去,从此相夫教子,老了就跟上一辈一样含饴弄孙,动不了就躺着等死。 人一辈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周围的人都是这样的,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她受着他们的影响,没觉得哪里不好。 此刻,却有一个先天体弱,病痛缠身,一看就活不了几年的人在她耳边大言不惭,要在活着的时候做能影响九州的人物。 他都能这样,那么自己呢?真打算随波逐流过完一生? 那一年,云州金小姐麻木了许久,头一回清醒了一下。 此后数年,无论她和姓君的如何,回想起来还是感谢他的。有的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时机恰当,无形中帮到自己,便是贵人。 不过金颜玉还是更加感谢自己,她生来有悟性,没有浑浑噩噩到最后。 第一面,两人你来我往,金颜玉口无遮拦,君无暇亦睚眦必报。 这次过后,他们消了之前的隔阂,成为朋友。加上又是比邻而居,见面的次数很多,就这样过了好几年。 北辰仙宗的人都说,明辞是她的同门师兄,青梅竹马,金颜玉从不应声。 在她心里,只有和君无暇一起成长的那段时光才算是青梅竹马。 那人于她亦师亦友,教会她许多道理。 她找夫子教习自己经世博闻时,爹娘完全不理解,在他们的世界里女子又不能参加科举,字认多了也无用。还不如学一下琴棋绘画,女红厨艺什么的,将来嫁人不会被婆家挑剔。 君无暇却特别支持她,言道读书可以明是非知荣辱,还可以开阔眼界,让她好好读,莫辜负自己的名字。 熟读各类诗词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