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定安喝了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个多时辰,再起身时,只觉得身上的风寒之症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而过来扶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卫启。 卫启和卫渊一样,都是顾定安身边的常年跟随的侍卫,只是卫启行事要比卫渊稳重许多,所以官衙中的事,大多交给卫启交接。 此次离京,顾定安本是将卫启留在了鹿门驿,负责照看钦使卫队的。可直到他们出城送别顾衡那日,原该在三日内赶到宾州城的卫队,却并没有到,派出去打探的人也是一去不复返。 “二郎放心,”卫启道,“卫队都已经抵达宾州城,中途虽有波折,但好在平安无事。现由代刺史接待,‘公主殿下’现住在刺史府中。只是‘公主殿下’一直在病重,无法见人,安抚马户、发放慰抚款一事也无法开展,您看?” 顾定安也没有想到,这么久过去,新的宾州刺史还是迟迟没有到任。他略一沉吟,交代道:“这件事我会请示殿下。你先去替我办一件事。当日我们从鸡湖岭出来时,后面本还有追兵,但似乎被人引走了,你去查一查,看看那人是否还活着。不论如何也算是恩人,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没想到,卫启却是灿然一笑道:“二郎当真是与殿下心有灵犀,想到一起去了。” 原来,当时萧懿龄、顾定安二人刚到夏州城第二天,卫启等人便到了。而卫启正是得了顾侯传信,得知遭遇意外的二人现在夏州,前来照看的。 当时顾定安还没醒,萧懿龄吊着胳膊,吩咐了卫启一件事,那便是去鸡湖岭的山林中,找到那位引开萨辛追兵的恩人。 而卫启也不负所望,很快便带回了一个人。那人身形瘦小,穿着一身破烂衣衫,身上还有不少新旧伤痕。萧懿龄看到他的脸,心中大惊,她这才知道,帮助他们引开追兵、让他们死里逃生的恩人,竟是花坞镇的那个小乞丐! 萧懿龄请杨夫人出手,为小乞丐诊治了一番。好在,他的情况只是看起来严重,但都是些皮外伤。 而也是在诊治的过程中,萧懿龄才知道,这小乞丐竟然是个女孩。 她醒来后,得知自己又一次被萧懿龄所救,这才放下心。 “二郎你是没看见,那一两金现在可爱黏着殿下了,跟个小尾巴似的,还说要留在殿下身边呢。”卫启帮顾定安穿衣时笑道。 “一两金?” “啊,就是那个小乞丐的名字。她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是因为当时殿下一两金子的善心,才能活下来,所以给自己取名叫一两金,就是为了要记住殿下的恩德。殿下本想给她改个好听的名字,可她却说,做人不能忘恩,她这辈子都要叫这个名字。殿下也拗不过她,只好随她去了。” “原来如此。”顾定安说着,同卫启一起朝前厅走去。 · 到了前厅,果然看见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孩儿,正靠在萧懿龄身边站着,两人正在争执什么,而自己的父母兄长,还有母亲的弟子、未来的嫂嫂莲心,也在桌边劝慰着。 今日虽有公主在场,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家宴,加之夏州不比咸京的规矩严谨,宴席便没有摆成一人一桌的正式宴会模样,而是所有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前。这样亲近热闹的氛围,才更有“家宴”的感觉。 而看到萧懿龄同自己的父母兄嫂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的样子,似乎也成为了自己的家人,顾定安心中更是充斥着说不出的期待与满足感。 见顾定安到了,萧懿龄才笑道:“定安,你来了。快帮我劝劝她吧。” 旁边的人也七嘴八舌,拼凑中,顾定安才知道,今日算是顾家给萧懿龄和顾定安二人接风,萧懿龄念着一两金于他们二人有舍身相救之恩,所以想让她也坐下,但一两金说什么也不愿意。双方正相持不下,顾定安就来了。 可还没等顾定安说什么,只见一两金附在萧懿龄耳边说了句话,萧懿龄的耳朵便腾地一下红了,讪笑道:“罢了罢了,咱们都劝不动,就随她去吧。” 众人见她们主仆二人达成一致,便也没有再细问。只招呼着顾定安坐下,便可以开宴了。 顾定安的兄长顾煦,前几日都在军营中,今日却是第一次与萧懿龄相见。他举起酒杯,起身敬道:“舍弟在京城,多仰赖殿下照拂。此番更是殿下更是对二郎不弃,才能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大恩无以为报,煦在此,谨以此杯敬殿下。” 萧懿龄坐在主位,没有起身,只是举杯笑道:“若是没有定安拼死相救,我现在也不知道要身在何方。在京城时,公主府和金吾卫府也是邻居,互相照顾着,这账早就算不清了。少将军就不要客气了。” 说完,二人一同将杯中美酒饮尽,此番对话算是告一段落。 顾煦刚坐下,就被旁边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