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雨来,伴着闪电雷声和阴风阵阵。 庄掌柜目露担忧地看了眼天,开始讲道:“回殿下,此事乃是与鲁国公有关。” …… 鲁国公李自昌,历任宾州驻军统领、宾州大都督。建和七年调任回京,担任太仆寺卿一职,掌管舆马畜牧诸事。 提到宾州,便会想起战马。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而大景太+祖皇帝则曰:“戎之大事,在粮与马” 宾州向来有大景最大、最好的马场和草场,专门饲养战马以供朝廷军队组建骑兵。 太仆寺每年不光要拨专款,从西域购进良种,寺卿鲁国公还要专门去宾州马场巡察,监督工作。 宾州府为了更好地养马,特创了“马户”这一特殊户籍,作为赋役的一种特殊形式,以户养马,摊派任务。 同时,太仆寺作为马场的主管机构,马匹、草场、马户,都是鲁国公李自昌手中的资源。 马户们一边担负着养马任务,一边被由太仆寺所控制的草场、种马等资源扼住咽喉,生活苦不堪言。 而近几年,太仆寺与宾州府还联合起来,推出一项赋役折银的政策。 正常来说,太仆寺每两年向马户征收一次小马驹,但因为缺乏种+马、草料不足等各种原因,马户经常不能及时上交合格的马驹。 此时,便可以用银钱抵消,称作“马价银”。而朝廷则可以用这笔银子去其他地方购买缺少的马匹。 表面看来,马户交了银子,便不用受徭役不足的刑罚。实则太仆寺收取的马价银往往高于、甚至数倍高于马匹市价。以至于马场往往更乐于收马价银,甚过直接收马驹。 于是,马户不得已,铤而走险违反规定,将手中的官马拉到马市贩卖。可官马流入市场,又遇官府压价,但有反抗者,便会被以私贩官马为名,从重处罚。 而太仆寺以此名目大肆敛财,其中六成都入了太仆寺卿、鲁国公李自昌的口袋。 · “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商人以逐利为本,此事远在宾州,本不关草民的事。只是草民有一侄儿,名叫张峤,乃是宾州军中一个小兵。宾州府无德,常以军队欺压百姓,我那侄儿一向不忍助纣为虐。这次乃是偶然间得到了一本账簿,其中详细记载了宾州府收取马价银、低价买回官马、并与鲁国公分账等事。” “张峤得了这账簿,便想着入京告状,为民伸冤,只是苦无门路。草民听说荣惠公主素来慈悲心肠,有济世救民的胸怀,如今又升任为御赐宣德使,便想……” “好了好了。” 这庄掌柜不愧是浮雪居的大掌柜,拍起人马屁来丝毫不打含糊,萧懿龄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赶紧打断了他。 “那张峤和账簿,现在何处?”萧懿龄追问道。 “张峤这一路进京,可说是凶险万分。因他带着账簿出逃,宾州和京城两边都在追杀,那真是九死一生,幸亏这小子机灵,才能安然入京。如今正躲在……平康坊不思归。” “不思归?”萧懿龄诧异道。 庄掌柜亦略有汗颜:“是啊,他进京以来只同草民见过一次,因为怕被人发现,连累了草民。他说,不思归有他的故人,尚且安全。至于账簿,则另有藏匿之处。他坚持见到您才能说出账簿所在。” 萧懿龄了然:“好,孤知道了。既然你侄儿怕连累了你,那你出了此门,便将方才所讲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此事孤自有决断。” 庄掌柜从木椅中站起,跪地叩首,又起身长揖,道:“兄嫂过世得早,将侄儿托付给我。如今便全都拜托殿下了。为宾州万民!” 萧懿龄坐在花梨木交椅中,目送庄掌柜离去。心中彷佛有万般滋味,却无从排解。 她甚至不敢细想,太仆寺库中堆满的银子,其背后是多少宾州百姓的苦痛,是多少宾州普通家庭的惨烈。 她将韩沉叫来,又吩咐了一番。回到环涛馆歇下,却辗转难眠,直至天明。 · 当清晨的第一缕曦光照进环涛馆,萧懿龄就从床上起来。她目光坚定,干净利落地换上便于行动的胡服长靴,带着韩彬往金吾卫走去。 顾定安见到萧懿龄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只觉得公主殿下一夜不见,身上突然满是煞气。 “明明昨夜听完卢家的事后,还是好好的啊……”他心想。 萧懿龄不知道顾定安在想什么,听完金吾卫汇报,说去查卢大郎和酒楼关系的那一队毫无收获后,她便决定: “我们去鲁国公府吧。” 韩彬、顾定安、卫渊、校尉周合,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