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常年待在狐狸洞里,在人缘面上不如你四哥那样广,在“躲”之一字上又不如你阿姐那样精通。故而每回惹祸,所谓的“躲”也就是意思意思,向阿娘表明自己已然知错,再等着她气消了来寻你。 但是现下情形不同,你坐在云头,很庆幸你阿姐拜师拜了个好去处,连你将来的退路都顺道找了。 日头端架在云层之上,你将云腾得低低的,以免晃着眼睛。方一驶进昆仑地界,便觉得阳光都削弱了不少,周身云雾缭绕,大老远就能看见瑞气腾腾的仙气从山上溢出来,滋养得方圆几十里的草木鸟兽都甚有灵气。 你此番是来躲清闲,不大方便露身份,故而只说是来找司音的。昆仑虚待客礼数周全,也没有丝毫怠慢,派了两名小仙童客客气气地引你到偏殿吃茶。 昆仑虚的饮露茶四海闻名,你在茶道上没什么造诣,舌头却是向来很精。饮露茶一入口,仿佛立刻俗念尽除、心境顿开,果真是名不虚传。只可惜茶还没品半盏,墨渊的大弟子叠风上仙便领着扮成男子模样的阿姐从后殿出来了。 你们二人见到对方都很是激动,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不敢乱报身份,幸而你阿姐的这位师兄为人很是周到,不一会儿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你向阿姐说明躲来此处的缘由,免不了又被她嘲笑一番,笑完后她又很高兴你要来住一阵子,拉着你往她住的屋子走去,忙忙碌碌地在床边搭了个简易铺子。实则也是顾忌她男子的身份,装给外人看的,晚上多半还是你们俩挤一张床。 你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谈着天,看见她床头摆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大多是竹条编成的小蜻蜓、枯草扎的小蚂蚱之类,床头还整整齐齐叠着几封信,信上压着把白底云纹的精致团扇,好像是件兵器。 你心中司着八卦的那盏铃声登时大作,以你两万年来在桃林读话本子的经验,这一整套的东西,怎么看也像是男子弄来哄小娘子开心的玩意儿。 你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拿起扇子在手把玩:“诶,这扇子不错,你什么时候又得了件这样的兵器?” 阿姐愣了一愣,躲闪道:“唔……这叫破云扇。我……在昆仑虚下的一个山洞里遇到了九重天的灵宝天尊,他就将此器赠了我。” 你又拾起一个竹蜻蜓:“噢——那这竹蜻蜓和草蚂蚱,也是灵宝天尊送你的?” “我我我在凡间玩的时候自己买的!” “那这信是……”说着你就伸手去拿。 阿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 你奸笑着敲敲床沿,眯着眼道:“阿姐,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了,不然的话……下次出现在你这床边的就会是阿娘了,有没有什么,她老人家自会有计较。” 你阿姐叹了口气,只说:“这件事我告诉了你,你却暂时莫要告诉四哥阿娘他们。” 你不觉好笑:“你又不是一万岁还在青丘学堂念书的小娃娃,怎么还搞地下恋情这一套?你这七万年来铁树终于开花,不应该是件天大的喜事么?” 阿姐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有些复杂,那人的身份……是翼族的二皇子,离镜。” 你很是震惊地问她:“翼族?怎么,果真让我说中了吗?你真的又被翼族的妖怪掳走,不过前来英雄救美的不是你师父墨渊,而是这位翼界的二皇子吗?” 阿姐又叹了一叹,将她如何撺掇师兄同她跑回青丘,如何被翼君擎苍抓去,如何认识了二皇子离镜,又如何被墨渊救下且替她挡了天雷,再就是离镜来昆仑虚寻她等这一连串的事一一同你说了。 “师父说了,翼君擎苍野心昭著,天翼二族必有一战,且时日不会太远。虽说我们青丘不愿意过问这些事,但我身为昆仑虚的弟子,若是师父要上战场,我必会追随他的。” 你长叹了一声,反问她:“可那位二皇子,你也是真心相待的,是吗?” 阿姐低下头,低低地道:“自然……” 你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对她说:“阿姐,你可还记得,你不仅仅是昆仑虚的司音神君,还是青丘女君白浅。到时你作为司音要上战场便上,若是仗打完了你要回青丘,喜欢谁便是谁。我与几个哥哥、阿爹阿娘,自会让你做自己的主。” 你这一番安慰不知有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阿姐也没有再提起这桩事,只带你出门在昆仑虚随意逛了逛。你本想去见见这位住在昆仑虚下山洞里的翼族二皇子,但你隐隐感觉出来她似乎情绪不高,便也不愿提出来叫她为难。 山上鸟鸣阵阵花香袭人,时不时还有一两声龙吟从山底传上来,你不由感慨这昆仑虚确实是块风水宝地。从前你只觉得十里桃林有折颜坐镇而使灼灼桃花万年不败已很是厉害,如今来看,昆仑虚却是有过之无不及。 你与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