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游背着东方既白上了轿辇,待侍女将她的裙摆整理好,八名身强力壮的轿夫便抬起华美的喜轿在一片鼓乐声中朝学堂外走去。 喜轿穿过拱门的时候,学堂祭酒陈儒带着一众学堂的师范和学生站在路边,东方既白从学堂出嫁,陈儒自然是要出来露个面的,而且,今天这一场婚事结束,学堂的小先生就正式宣告成为琅琊王了。 稷下学堂在走了天下第一的李长生之后,萧若风也要离开了。陈儒目光幽幽地望着内院,成了琅琊王,就不能再和学堂有太多牵扯,将来也会有其他人离开这里,学堂会渐渐淡出朝堂的视野,但却不是以大厦将倾之势,这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保住学堂平安度过这一段时光,李先生可真会给他出难题啊。 “陈先生。”萧若风在陈儒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陈儒微笑,“恭喜,珍重。” 萧若风微微抿了抿唇,“若风拜师学堂,便永远是学堂的学生,先生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找我。” 陈儒摆了摆手,“学堂的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顺其自然吧。” 喜轿出了学堂,门外礼部随同迎亲的仪仗顿时打起精神,只见红纱环绕的轿辇后,两头成年雄狮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出来,身后各自缀着一根神气活现的小尾巴,看得人群中一片惊呼。 这还没完,礼炮声中,一黑一白两只壮硕的海雕从学堂里飞了出来,两翼完全张开足有一丈长,这还是它们第一次大白天出现在天启城的上空,顿时引发了更大的喧哗。 迎亲的仪仗头皮一紧,虽说早知道这琅琊王妃又是养猛虎又是养雄狮的,可没说还养了猛禽啊。他们只是普通侍卫,两只雄狮迈步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腿肚子都吓得在打颤。 劫海和掠海赚足了风头,收拢翅膀落在了纱帐旁,朝里头啾啾两声。 东方既白坐在帐中轻笑,“萧若风说了,今天混个脸熟,以后白天上街就不会被人举弓射下来了。” 劫海抖抖翅膀,振翼仰天长鸣一声,它才没那么迟钝会被箭给射下来。 萧若风翻身上马,追风打了个响鼻,载着主人朝轿辇前方走去,风度翩翩的学堂公子们纷纷上马,个个英武不凡,方子游骑着劫川混在其中,喜轿并入迎亲的仪仗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红绸蔓延的方向而去。 天启城就没有哪位皇子娶妻引起这等轰动的,全城的目光聚焦此处。头戴赤鬼面具的白发男子远远地坐在一处酒楼的屋顶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掂着无极棍。 二月二,龙抬头,谁给挑的好日子,只怕那位从此扶摇直上青云,就等一朝得雨化龙了。 钦天监,观星台,一身白袍的齐天尘手捧拂尘望着天启城中那道隔得再远都能看清的红色潮流,徐徐叹出一口气,“苍穹之主随行,百兽之王为扈,算是举世罕见了。” 他身后,一个携着木剑的年轻道人毕恭毕敬地站着,说出的话却总是透着点懒散的腔调,“这日子成亲的确挺少。” “没办法呀。”齐天尘无奈道,“今年内所有日子都算了,只有今日大吉,其他日子卦象全是逢吉化凶,天意如此,而且陛下也同意了。” 他转过身,看向年轻道人,“你家师尊如何说?” “亲事一成,北离三代国运会因此改变。”青城山来的王一行恭谨地低下头。 “三代的国运啊……”齐天尘喃喃道,“罢了,本也不见得多好,变就变吧。” 皇宫里,年迈的太安帝负手站在御书房窗前,听着远方时有时无的喜乐,似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便知接亲回来的仪仗已经过宫门了。 “北离开国以来便没有哪位皇室中人在今日成亲的,风儿是第一个。”太安帝淡淡道。 龙抬头三个字不是什么皇子能受得起的,可偏偏齐天尘和钦天监里的几位天师推算了好几遍,结果都是这个日子。 李公公躬着身站在太安帝背后,不敢吱声接话。 许久之后,前方的帝王缓缓开口道:“李公公,替孤去琅琊王府观礼,风儿今日这婚礼风头够盛了,孤再去便彻底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了。” 李公公不敢多想,低头应是。 接亲的仪仗走了半个多时辰,跨过半个天启城,在欢呼声中行到了琅琊王府前。 轿辇落地的同时,琅琊王府院墙上悬着的红绸一同落下,府门大开,侍卫点燃了两侧挂着的鞭炮,在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声响中萧若风下了马,大步流星地走到轿辇前,纱帐撩起,对上一双碧波荡漾的眼眸,他弯了弯唇,“到家了。” 东方既白饶有兴致地看了眼正门上悬着的四个烫金大字:琅琊王府。骨节分明的手掌递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