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扭头,看到一脸笑意的百里东君站在那里看向自己,旁边还有灼墨多言的公子雷梦杀,还有那位一撑伞就要杀人的绝世美人,虽然剩下那人他不曾见过,但这已经可以说是真正的久别重逢了。 司空长风,那个柴桑城中遇见的少年枪客,他来天启城了。 “什么时候来的天启?”百里东君上前将他扶起,欣喜道。 司空长风想也没想就答道:“今日。” 他也的确是今日才到的天启城,许久未见那位朋友,想着总得备份见面礼才说得过去,记得他总是念叨着碉楼小筑的秋露白,便一路打听着到这里了。怎料他不懂碉楼小筑的规矩,自己给自己惹了麻烦。 “我不知道秋露白只有十四的时候才出,又有人说碉楼小筑的屋顶上挂了一瓶十二年的秋露白陈酿,便想着将那瓶抢来给你。”司空长风尴尬地摸了摸头,“结果没抢成,给人打了出来,连枪也丢了。” “十二年的陈酿?”雷梦杀听完一皱眉,“谁好端端地提那个,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欺负你人生地不熟呢。” 东方既白也是一皱眉,“怎么没人跟我说碉楼小筑还有十二年的陈酿?” 呃…… 她一扭头,“小二!” 原本还在碉楼小筑里冷眼旁观的小二顿时虎躯一震,天,怎么这位姑奶奶哪天不好偏偏今天出门了。 不光是他,连站在他前方,刚刚把司空长风一掌拍出去的人也是扯了扯唇,他肤色黝黑,浑身肌肉虬结,是这座碉楼小筑里武功最高的人,也是一品酿酒师。碉楼小筑里的诸多美酒都是出自他手,好巧不巧,这声音的主人在他的记忆里也是印象颇为深刻的。 毕竟她刚到天启没多久就和李长生两个人喝空了碉楼小筑多年来的存酒,害得他和几个酿酒师傅熬了个通宵才在第二日午后勉强把酒水补上。 “完了,她要是指名要那壶酒可咋办,谁拦得住她呀。”小二不免暗暗懊悔,早知道刚刚就拦住那些起哄的人不把事情闹大了。 十二年陈酿的秋露白,世间只此一壶,也是碉楼小筑铁打的招牌。那壶酒不要钱,只是得凭本事取,取不到的,得留下一件东西。 碉楼小筑里武功最高的便是那位姓谢的师父,人称谢师,他的武功很高,比他高的也不是没有,但能位列宗师的高手不会来做这抢酒的幼稚之事,由始至今,愿意到此还抢到酒的,只有学堂李先生一人而已。 世间武功通天盖地之人,也只有李先生这么闲,还好酒。 但李先生只是摸了一下酒瓶然后就走了,于是这酒就一直悬在这里,挂了许多年。 现在来了个东方既白,小二觉得那位姑娘完全有可能做出上楼取酒然后一口闷的举动。 碉楼小筑里的看客们没有小二和谢师那般熟悉东方既白的声音,只觉得门口一阵夹杂着雨水的寒风吹来,一个穿着烟灰色裙裳的窈窕倩影便迈步走了进来。 有人从那身装束和她手里的银伞认出了她,不等他们惊呼小二便已恭敬地上前,“东方姑娘许久未曾来了,不知刚刚那位侠士……” “一个旧识。”她一甩伞上的雨水,举目朝碉楼小筑的屋顶望去,以前没注意,她竟不知道那上面还悬着一个酒瓶子。 十二年的陈酿啊…… 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她面前,是谢师,“姑娘若是想要取酒,也要按规矩来。” 东方既白微微一笑,回头看向门口,“东君,要尝尝看吗?” 美人一笑,便是这阴雨天都给下出一种空谷幽兰的美感,有些人看痴了,有人却很生气。 百里东君已在司空长风的三言两语和熟知天启城的雷梦杀解释下了解来龙去脉,一想到他的好兄弟千里迢迢而来,为了给他准备一份见面礼反被人刁难就有些气不顺,当即道:“要!不过这酒我自己来取,不劳东方姐姐出手。” 他一步跨进这个他慕名已久的地方,仰头一看就见一柄长枪直直地插在那装着秋露白的白玉酒瓶边上,那是司空长风的枪,银月枪。 百里东君纵身一跃,伸出手却不是先去抓那酒瓶,而是去抓那杆枪。 谢师目光一凛,见东方既白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紧跟着跃起一掌朝百里东君劈下。 百里东君立刻收回抓枪的手,转而与谢师在空中一连对了三掌。气浪翻飞,东方既白将二人的身手看在眼里,轻轻点头,虽然李长生只收徒没授艺,但东君这小子自觉得很,每日的修行没落下。 两人同时落地,谢师神色凝重,方才那位用枪的年轻人武功已经算是不错了,可这位刚刚进来的年轻人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都已经颇有些大家风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