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尴尬的目光凌空相撞,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霍去病:“我一直在前院,一时半刻不会离去,女郎不必着急。” 他的声音虽然冷峻依旧,江陵月却重重松了一口气——她心知肚明,把披头散发的失礼刻意说成是心急,这是在给她搭台阶下。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江陵月连忙道:“不知道军侯找我有什么事?” “我今日向陛下提了提你,陛下让你明日去拜见中宫。如若合适,就留在未央宫行医。” “什么?” 江陵月一刹那愣在了原地。 霍去病的剑眉极轻地一蹙:“你不乐意?若是如此,我帮你回绝了。” “不是!” 江陵月抹了把脸:“回军侯,我没有不乐意!” 她刚才不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么?一穿越就见到千古名将,本来就够玄幻的了。现在告诉她要见皇上和皇后,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只是不知自己的医术能不能入得中宫的眼,有些紧张罢了。” “姑母她人很好,你不必紧张。” 可现在的中宫,是大名鼎鼎的卫子夫啊!坐稳了武帝皇后之位三十多年的人,色衰爱弛也不影响她地位的稳固。自己只是一个还没上过社会的学生,对上这样的历史人物,心底总是有些发怵,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可话虽如此,霍去病供她衣食住行,还好心在皇帝面前举荐了她,她要是贸然开口拒绝,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而况,江陵月心里还有一丝按捺不住的好奇。她也想见一见那个青史留名的女子,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多谢军侯,明日我就去拜见中宫。” “嗯。” 霍去病本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得了答复之后就走了。留下风中凌乱的江陵月,恍惚之间生不出一点真实感。 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回到了卧室中。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位婢女正在用香料细细熏染衣物。 “女郎,可还要为您擦拭头发?” 婢女们不提还好,她们一提,被江陵月刻意遗忘的记忆顿时又浮了上来。一瞬之间,社死的尴尬之感顿时从头皮蔓延到了脚后跟。 现在看来,婢女们最开始提到了她的头发,被断然她拒绝后的沉默也很可疑。 她们一定是误会了自己和霍去病的关系,才会一点儿也不劝阻。再加上她又是被霍去病带回府上的…… 救命啊! 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江陵月欲哭无泪,可她看着往来忙碌的婢女们,张了张嘴,到底一个字也未能说出口。 直到夜半时分,她盖上了柔软的衾被,在宽敞的罗床上辗转了好几下,心中的烦闷也没有散开多少。在安神的香气中,连日奔袭的疲累如洪流一般滚滚袭来,眼皮一阖上就再也睁不开,整个人遁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 “女郎,女郎……” 江陵月模模糊糊地只听见耳畔一个细小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大学宿舍,被舍友催着起床。她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我报告做完了你就让我睡会儿,导找我的话帮我请个病假……” “女郎,今日您该去椒房殿拜见中宫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 江陵月一瞬间坐直了身子。她望向了古色古香的房间,浓重的怅然顿时涌上心头。 婢女见她神色怔然,不由得关切道:“女郎可是魇着了?” “没有。” “那就好。”婢女松了口气:“那奴婢就叫人服侍您穿衣洗漱了。” 江陵月微微地点了下头。片刻之后,秋水明眸中的哀色才渐渐褪去,最后化为认真之色——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人已经在大汉了。 从前的导师虽然时不时嫌弃她写的论文不忍卒读,但总有一丝通融在其中。但这是封建时代,一条命不过是统治者一句话的事,不容她有一丝行差踏错。 拜见皇后,确实是一件值得全神贯注、认真对待的大事。 江陵月像个人偶似地乖乖坐在床上,任婢女们为她穿衣束发。又有人端来盛着清水的银盆,与一根新鲜的柳枝。 “这是……清洁牙齿的?”她指了指柳枝。 “正是。” 江陵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树枝在嘴里嚼了嚼。 味道有点怪,一股植物纤维的口感,但咀嚼过后的嘴巴明显比之前清新多了。 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