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州的说客刚到朴州,后方便传来消息说风州已经打完,联军被瓦解各自回家过冬。得,没什么可发挥的,赶紧出城吧! 这时节最怕有人煽动民心,朴州守城将士发现这群人身份可疑且嘴皮子溜,当场拿下送到林影跟前鉴别。 各项事务繁杂,林影没心情慢慢审,直接上大刑。天寒地冻还乱跑的人必是别有居心,直接打死没一个是冤枉的。 说客是个文人,一遍刑罚没用完立马就招了。他也算当世享誉盛名的才子,因为家道中落所以想着谋个一官半职。如今根本没有什么入仕的途径,他便从吏部官员下手找门路,最终求到孙千面前。 孙千看他身份干净,便给安排这么个差事,答应事成之后给予高官厚禄。 林影以为自己听错,疑惑地拧着眉:“再说一遍,让你来朴州干啥?” 说客老实回答:“侵扰琼州,让琼州兵无暇北上。” “不知道离云寨跟缪都尉什么关系吗?”林影不耐烦道,觉得说客痴人说梦。凭他三言两语,他们就去打琼州,把谁当傻子啊! 说客倒是兢兢业业,认真分析着进攻琼州的正当理由。林影一时之间有种错觉,觉得说客是故意被抓住,如此才有机会在他面前“如实”地说出这番话。 真是敬业! 说客点明缪泠厚此薄彼,送给朴州的物资不及赠予风州的十之一二。琼州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根本没把朴州当同盟。朴州紧巴巴过日子,琼州拿着大把资源到处卖好。 周非一听就不高兴,琼州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琼州确实富足些,但也是紧着过日子,如今这时节谁敢挥霍? “我们确实在南方购买一批粮食,但之前都把河道让给别人使用,所以绝不可能这么快运到,更不可能供应风州。”周非为表清白,啥都往外说。 “周将军是晁刺史旧部,琼州如此做事自然瞒着您,这不就把周将军支开了。”说客继续努力工作。 周非到底嘴笨说不过,便要立刻回琼州查明情况:“我不敢替小姐作主如何厚待朴州,但是断没有薄待的道理!从前壳子县流民与小姐有什么关系?不也是又送粮食又送银子?怎会如今反倒对朴州小气?” 晁刺史闷坐着始终没说话,他心里清楚琼州再富足那也是琼州的事儿,缪泠想接济谁都行。只是他这边饥寒交迫,邻居家有粮却藏着,那是真的会生气。 以山寨习气而言,应该去抢。 周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得举手发誓:“晁大哥给我三天时间,一定会有交待。若有背叛寨中兄弟,天打雷劈!” 说客还在一旁叽咕叽挑拨离间,晁刺史上去一刀劈中脑袋。能把各路义军凝聚一处,带领离云寨豪横多年,他是有点儿狠劲在身上。 “我知道他是大公子的人,现在人杀了,你可放心。”晁刺史在袖套上抹去刀身的血迹,慢悠悠地说狠话,“便是有一天进攻琼州,也是为了我自己,不给什么大公子为虎作伥。” 周非拱手,再次强调“三天”,便头也不回地往琼州方向狂奔。 林影开口想劝,一转头却看到晁刺史咧着嘴大笑:“给他们点儿压力也没什么不好,好处别忘了朴州,别把朴州排在后头。” 林影思索片刻,不得不承认:“大哥英明!” 事已至此,他们只能自私地顾着朴州。天下粮食是有限的,琼州的转运能力更是有限,他们只能希望饿死的不是朴州人,其他的便管不了许多。 晁刺史叹一口气,不屑道:“我也是确实看不上大公子,攻打容州、亳州两只菜狗,能显出什么能耐?攻下之后若是治理得当,倒也让人信服。可是你看他治理了吗?把两州当异邦似的镇压,还不如从前的王城。” 大雪封路消息慢,他们忙着救灾,还不知道大公子已经被王城打回老家。 同样消息慢的还有卢国公夫人,林晟进了城门她才知道这个儿子还活着。 卢国公避重就轻道:“怕夫人空欢喜,差遣府中老人去看过确定才敢同你说。”其实是怕林晟被林焕搞死在路上,那就当没有这回事,也就不必让夫人知道。 他不介意儿子们狠一点儿,他将要带领乌城走的并不是一条坦途。 夫人心里难过,但不敢抱怨,她从来都是无条件顺从丈夫。她低着头,说一些闲话转移注意力:“我去准备一些晟儿爱吃的,小院也得收拾一下。对了,同回的庄主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如何招待?” 国公把夫人搂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后脑勺,说:“没事的。” 她低着头不敢哭,只是又问一遍:“那位庄主叫什么名字呢?总要吩咐下去,下人们才知道如何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