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粗略估计至少三五万,虽然是乌合之众缺少操练,但都是亡命之徒豁得出去,优缺点互相抵消,战斗力不会比正规军差多少。 林晟担心缪泠真的赶来相救,下场凄惨。义军现在表现得惧怕缪泠,但若是能把人擒住那又是另一说。 “同张进约的什么时候?”林晟问道。 “今日才断消息,路上往来再加大军出发需要准备时间,缪小姐大约两三日后方可到达。”培忻认认真真分析,“义军只为求财,我们可假借带路找银子,拖上两三日。” 林晟抬头看一看天色,凌厉道:“杀出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敢说话,怎么杀出去?义军人数占优势,将他们这几百人裹上十八层,包围圈密不透风恨不得在头上加盖。夸张地说,就这密封程度再加天顶一盖能蒸包子。 林晟没有脱围的主意,但不想坐以待毙。他被捕、被困都会让缪泠投鼠忌器,毕竟她最在乎的就是这副身体。 士兵们做好殊死搏斗的准备,互相帮忙把佩剑紧紧绑在手腕上。天气太冷,已然有些握不住武器。林晟也有赴死的心理准备,其实这种感觉他已经很熟悉,每次出海都是九死一生。 以前无牵无挂,而且误以为自己生来就是渔民,但现在不同了。可能是心中有疑惑没解开,也可能是心愿未了,毕竟连自己家人和仇人长什么样儿都还没见到。 他突然有点儿怕死,寒风吹过时全身颤抖一下。 月光清冷,照得大地万物一片幽蓝。 林晟走到庄主身边交代遗言:“回头见到缪都尉,跟她说我不怪她。她这人吧责任心重,小不点儿一个总想着照顾别人,没照顾好还会自责。” 庄主吓一跳:“二公子如何知道我有逃生之计?” 林晟:“你是军师,又不曾为难义军,他们不杀你这种人……等等,你有逃生之计?” 所有人看向庄主,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不满。故弄玄虚个什么劲儿,有招儿还不快说! 庄主也觉得没劲儿,这是他进入林晟阵营第一次发挥作用,本来想要表现得神机妙算,结果被二公子诈得说漏嘴。原计划最后关头出手博个好印象,实际上变得有点儿讨人嫌。 庄主只好伸手一指东方,只见那边火把间隔很有规律,好像某种暗号。庄主说:“我给班恩哥指过路,让他提早混在风州义军之中。若是大公子利用风州,他便可出手相救。” 林晟竟然表现得没什么兴趣,问道:“他的条件是什么?” 庄主:“自然是追随二公子。” 林晟笑道:“我虽不知班恩哥其人,但也听出蹊跷。我如今无权无势、命悬一线,想要追随我还要什么门槛吗?” 培忻一脸为将军的智慧而骄傲,殷勤解释道:“班恩哥与宵刺史结仇因而投靠离云寨,后来与晁寨主争权,被小姐赶出来。” “缪泠要杀班恩哥?”林晟提炼总结。 “当然不是。”庄主举例说明,“小姐在庄中见过班恩哥,知他在我那儿寻求出路,并不曾与他为难。” 培忻挑明说:“庄主高才,但不必在此卖弄。小姐何曾为难末路之人?平溪无序、陀今屠城、顺王荒淫,此等大事小姐才会出手。” 培忻大笑,发现一个规律:“每次出手打的都是皇帝级别,从前对陈国公也是如此。” 林晟也跟着愉快地笑起来,培忻说的事情他都不知道,但跟脑海中唯一的记忆吻合——缪泠说她最不怕皇帝。心里觉得很满足,有一种类似真理得到验证般的愉悦。 弄明白之后他就不想领班恩哥的情,幼稚地说:“黑夜大雪,不见得我们没机会混出去。” 确实没机会,身经百战的将士们心里都清楚。别说是三万骁勇善战的义军,就是三万只鸡一哄而上也能把他们啄咬得面目全非。 但军人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何况他们对林晟还像从前一样信任,觉得有他带领必能绝处逢生。 其中却有一个机灵的,一边跟培忻使眼色,一边指着班恩哥的方向睁眼说瞎话:“那边不是小姐的兵吗?” 培忻自然觉得将军的命更重要,有人推一把,便跟着一起使力:“确实如此,怎的援兵来得这么快?” 庄主不给林晟反应过来的时间,强逼着士兵把号角一吹,全体往班恩哥方向突围。 他们处在山坳,是地势最低处,虽然月色晦暗,但有无数火把照亮,突围的动作如何能瞒得了人?双方虽然无仇,但二公子名声太响亮,若能将他擒杀,那还不名扬四海?因此义军积极又兴奋。 义军从四面八方聚过来,包围圈越缩越小。林晟一行根本还没来得及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