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无奈道:“好,但记不可下手过重。” 崔姝点点头,摇摇晃晃的又喝了一大觞,指着皎洁的月亮对崔珣道:“月亮,明月……明月奴!” 崔珣抚眉叹息,知道她这是又喝醉了,人也胡言乱语起来,明月奴这三字,是谢七郎的小字来着。 他家四娘钦慕谢七,家中长辈皆知,只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且四娘性子过于直耿刁坏,自小被家中宠坏了,谢七又是出了名的薄情性子,家中人皆以为二人并非良配。 崔珣认命得去扶崔姝,准备将她送回她自己房间,现下已经这个时辰,他也不准备再回长安城,索性虽是四娘的别院,到底也有他的房间。 将人扶至房前,崔珣便放开她,低声问道:“可要奴仆扶你进去?” 崔姝虽然喝醉,却仍记得房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红着脸颊,对着兄长摆手道:“不必,我自己能行。”说罢,来了房门摇摇晃晃的进去。进了房便立马将房门紧闭,发出彭的一声响来。 崔珣摇了摇头,也撑着身子准备回去,他是成年男子,酒量却和四娘不相上下,虽谈不上一杯倒,说出去却实在徒惹人笑话。 所以在外,从不饮酒,因是崔氏嫡子,也并无多少人敢强劝,今日与妹妹对饮,便敞开了喝了一些。 虽是果酒,但后劲极重,很快便全身燥热起来,谢珣抽出腰间系带,宽袍散开,露出一片玉白的胸膛来,他跌撞着走着,很快他带来的奴仆便寻到他,扶着他回了房中休息。 崔姝拨开房中层层叠叠的纱帐,伏趴在榻上,过了好一会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醉眼朦胧间看到了正乖乖躺在榻上的谢七,咧嘴露出一个傻笑来。 她嘴里小声嘟囔着:“明月奴……”,一边脱了木屐,爬上了榻。 呆呆的跪坐在他身侧,大概有一刻钟左右,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谢珂于的脸颊,盖因想起他对自己的坏来。 今年九月重阳,崔姝就要及笄,族中长辈就要为挑选夫婿,首选五姓七望,次之皇族谢氏。 崔姝是二房幼女,阿父手握大权,自然不必像其他几房的姐妹一般,婚事全由族中做主。 因此,她便一早向阿父说明了自己的心意,家中也派了嬷嬷去汉王府打听,崔姝满心雀跃,因为世间哪家男子不以娶崔氏女为荣呢? 谁能料想到,谢珂于隐晦的拒绝了这门亲。 崔姝十分愤怒,自幼时起,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弄到手,明争暗抢皆是方法,她并不以之为耻。 崔姝掐了他之后,歪头看了他那块皮肤很快有了一个月牙状的痕迹,慢慢的变的通红,甚至露出血痕来。 到底是有些心疼,崔姝戳了戳谢珂于的胳膊,好奇他怎么还不动,都渗出血了还睡着。 楞楞的坐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耐不住困意,歪着身子躺在他的肩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这对长安城最尊贵的少男少女,却在这样暮春的夜里,无媒无聘,躺在一张床榻之上。 夜深天凉,崔姝被冻醒,她揉着眼睛,迷蒙的去拉床尾的薄被。 绿色的被子被遮盖在身上,她伸出脚去蹬了蹬,想让被子遮盖住她的双足,动作起伏过大,不小心踢到了什么,崔姝听到了低低的闷哼声,她大惊失色,慌忙扯开被子,半滚着从榻上下来。 她年岁尚小,谢珂于还未成年,若是自己醉酒对他做了什么,岂不是铸成大错? 崔姝扯着身上的被子,小心得看了一眼榻上的谢七,他仍旧在昏迷中,只是面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指甲印,眉间紧蹙,仿佛很不舒服。 但是衣衫还算完整,再低头看自己,也是完好的样子,崔姝松了一口气,准备去别的屋子休息。 她转头,见原本应该在他眼睛上的丝帛已经掉下来,正散落在自己方才躺的地方,她面上一阵发热,轻手轻脚的爬上榻,半跪在榻上给他蒙上双眼,紧紧的缚上,然后顿了顿,到底取下身上的薄被,给他盖上。 见他眉头舒展,崔姝这才踏上木屐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房中。 推开了一侧的偏房,崔姝将自己缩成一团,扯过榻脚的被子将自己蒙起来,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