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那一瞬,苏诺头疼欲裂。 眼前白茫一片,慢慢清晰,是白绸的纱幔,带着些陈旧的痕迹,微微泛着黄。苏诺揉了揉脑袋,支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床也很硬,支着手的时候能明显触碰到床板粗糙的质感,还有点黏腻的,好似沾上什么湿了干,干了湿,许久未曾换洗。可自己喜净,床铺是一品的桑蚕丝,干净柔软细腻,躺上去仿佛陷入云团。 今天为何会这般? 左右环顾,房子里也很空,除了这张床,便只有一个陈旧的案台。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这是哪儿。 思索着,脑袋倏的抽搐,宛如抽丝,疼得五官拧做一团。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阳光溢满屋子,浮尘悬空跳动。 逆着光线,看不清来人的脸。 苏诺抬手去挡,阳光下的影子轻嗤了一声:“哟,终于舍得醒了。” 她端着托盘慢悠悠的踱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苏诺,又道:“你莫不是装的吧,知道最近宗门里忙,故意装病来?” 身上的光晕慢慢淡去,苏诺看清了她的脸。 “三…三师姐?” 三师姐名夏寒,是爹爹十五年前从江南带回宗门,自小一起长大,关系最是亲近。 轻欢宗是一个修仙宗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比不上第一宗门天一宗那么恢弘盛大,但要比那些修仙小宗还是绰绰有余。 宗主苏岑远,是苏诺的父亲。 苏诺性子淡,不喜争。父亲对她的要求也并不高,平平安安长大,顺顺利利嫁人,如果夫家能助益宗门那最好,若是寻一个普通夫家也行,他也能养一辈子。反正一切,诺儿开心就好。 但是母亲却不同,母亲风风火火性子,最是嫌弃苏诺成天一副淡出水的模样。她恨铁不成钢,爱唠叨,但前边嫌弃责罚了,后边却立马后悔,旋即加倍补偿。 明明心软,却嘴硬,两人总僵持着。这就多亏了三师姐从中周旋。 苏诺无意气着了娘亲,三师姐就替她安抚,苏诺不喜应酬交际,三师姐就替她打圆场,苏诺不愿休习的时候,三师姐也会下课后给她详细讲解修炼笔记。 记忆里,夏寒师姐总是笑容满面,处事周全。似亲姐姐一般照顾她。 她从未有过如今冷淡的模样。 苏诺睁大眼,奇怪的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苏诺的神情也让夏寒一愣,她短暂的顿了顿,把白粥放在柜台上:“喝了粥起来干活,我可没功夫天天伺候你。” 苏诺叫住了她的背影:“我…我睡了多久?” 夏寒不耐烦道:“一周了,天天得喂你吃喝,弄得满床都是,麻烦死了。” 门被大力合上,房间恢复昏暗。窗台上一只鸟叫,倏的飞走,在枝头上点了点,满树翠绿摇晃。 苏诺揉着额穴,忍痛思索。 一周…一周了… 我是…是被那狍鹄兽攻击…它朝我冲了过来…那日,钩吾山雪厚近尺,河中凝冰,满山枯黄,是冬季… 如今…苏诺抬眼看向窗外,又低头抚了抚身上单薄的衣裳。 如今绿槐高柳,翠绿掩映,是初夏。 这至少已过半年。 绝非是一周… 而且三师姐对自己的态度也太奇怪了… 来不及问她,夏寒便走了。 苏诺摇了摇头,缓和了些刚才颅内抽丝的不适感,继续回忆思考。 那日,我是去钩吾山…去钩吾山做什么… 啊! 苏诺猛然睁大眼,她想起来了。 那日是她那弟弟苏佑瞒着大家独自去了钩吾山密地,说非要寻到一件宝贝灵器,要名震修真界。 但钩吾山密地可是禁地啊! 那边高阶妖兽云集,甚至还有上古凶兽出没。就算是爹爹娘亲没有万全准备,也不会轻易过去。那小子今年十二岁,简直是心比天高,好似放眼修真界,就没有他瞧得上降服不了的,可偏偏命比纸薄,天赋不上不下,他还不信。总是到处闯烂摊子,俗话说就是皮痒了欠揍。 若是被爹娘知道了,必定大怒,三月禁闭起步。算着时间,那浑小子进去并不久。 回去通知也得耽搁,苏诺想着要趁着他还没深入密地之前,把苏佑带回来。 来不及多思,苏诺不顾一切的就冲进了钩吾山。 然后…她寻到了弟弟。 他躲在大石头下瑟瑟发抖…面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