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雅只存在于腾青州的记忆中,当真正看见自己母亲,总怕是大梦一场。 孟雅端坐在腾青州面前,轻抚他眼角的皱纹:“你怎么看起来比我都老了,这些年不好过?” “和葵儿相依为命,还好。”腾青州说。 温暖的风拂过脸颊,阳光透过乌云灿烂的洒落。 “你的身子怎么样?”孟雅又问,“当初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否则你也能健健康康长大。” “娘,我不怨你。”腾青州很久以前就想对孟雅说这句话,但一直到孟雅“病逝”都没有机会。 孟雅叹了口气,手掌放在他的膝盖上:“当初我觉得你和葵儿的出生都是错误的,所以一度想带你们俩离开……那时你也就只有我的膝盖高,居然保护了妹妹,打翻了药坛,自己却被发疯的我灌了草药……这是娘最后悔的事情……后来被困在密室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我应该告诉你,我不恨你,我只是当时恨无能为力的自己……发了狂……” 腾青州并不是天生病弱,而是被陷入疯狂的孟雅灌入了药水才落得病根。 孟雅小心翼翼道:“就算你恨我,我也认了。当时你一直在叫,说我要杀你了你,说你恨我,说娘亲太可怕……我很抱歉,初为人母就做了这种残忍的事……” 儿子的尖叫嘶吼历历在目。 腾青州手脚冰凉,羌莫望顿在他身旁,捂热他的一只手。 她以为,腾青州是先天身体不好,他从未提起这段往事。后天之伤理应调养多年就可恢复,原先自己用错了法子,没准日后他的身体就能好转。 她不忍,但她也说不出口埋怨的话。 腾青州说:“我不怨你,我也知道命里有太多无可奈何。” 孟雅侧头:“葵儿,你呢?” “我为什么要恨你?完全理解啊!”孟葵正在嗑瓜子,一副“吃瓜勿扰”的姿态,理所应当回答。 轮到孟雅不解了,因为孟葵这句话有一种没心没肺,管它洪水滔天的悠然自在。 “为什么?” 孟葵眨眨眼,她听说过一个极其残忍的实验——强.暴架。在实验室中,母猴被迫怀孕且生下小猴子时,她有极大几率会杀死幼崽,而其余母猴则会对自己出生的孩子表示漠不关心。所以母爱并不是天生的,并不是因为诞生了孩子会自然而然出现的,孟雅对于腾卓的恨会转移到两个孩子身上,所以她当然理解自己娘亲的态度。 对孟葵而言,孟雅愿意当妈就当,她愿意当个无忧无虑还不会老的三十岁少女就当。 “因为你不爱腾卓啊,你爱不爱我们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只要爱自己就好。”孟葵向来将问题看得透彻,“要是我恨孩子他爹可能做得比你更过分,比如大卸八块,然后再让每个尸块每天给我跳舞,再教育孩子要好好对待自己夫人,否则会重复这样的下场!” 三妻四妾会死得更惨,她不管这是不是古代民俗,反正爱具有排他性,如果某人到时候抛弃了患难与共的她,转头迎娶什么将军大臣之女稳固朝政,那就一起变成尸体在京城王宫的龙壁前跳舞吧! 孟葵微笑看着乐翊。 乐翊:我懂。 孟葵:很好。 孟雅松口气:“这些年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感觉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小殿下。” “风霜雨雪,全都经历过。”孟葵洋洋得意,“所以才造就了现在的我呀,难不成你希望我抱着你的大腿哭啼啼说娘亲为什么不要我啦!每个人都有个人选择,对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就行,就像我选择了乐翊,我会承担后果。” “什么后果?”乐翊拧眉。 孟葵:“比如在各种奇怪的时刻面临被你一掌毙命的风险。” 乐翊:…… 孟葵笑笑:“举个例子而已啦,虽然你我是母女,但也是独立个体,路是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孟雅如释重负,但又觉得和自己女儿关系又远了一步,不过也好,很多事情也可以从头开始。 孟葵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询问羌莫望有没有给带来吃的,每天吃烤鸡都要吃腻了。 滕钰和乐翊也知趣的避开,留给腾青州和孟雅单独说话的空间。 羌莫望嘀咕:“就知道吃。” “你往菜里下药耶,我都没说你浪费了那一桌子好菜!”孟葵插腰,“人家嫂子都知道安慰小姑子。” 羌莫望的脸红得滴血,“还没过门呢,别瞎叫。” 孟葵哼哼:“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腻歪了半天也就碰碰我哥的手,架子要端着,也要放下。他是身子弱,但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