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再小也是肉,就算累死累活也不能放过一个。这是果然居的“待客之道”。 一网不捞鱼,捞就捞大鱼。这便是听风堂的待客之道。 那许秋迟从狗洞钻进听风堂一盏茶的工夫后,便被唐慎言恭恭敬敬地请为了座上宾,手里端着的是听风堂压箱底的绿文青瓷,屁股底下坐的是唐慎言坐堂椅上那张水狗皮,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在唐慎言的肚皮上摆一局棋。 老唐忙前忙后地招呼着,秦九叶便隔着破木桌子冷眼看着。 她信那纨绔确实有些银子,可却不信他会这么轻易地将银子给了他们。 可那许秋迟显然懂得如何快速拉近关系、赢得对方的信任,不过才三五句话的功夫,已然说到了老唐的心坎上。 “不瞒唐掌柜,如今城中这位新来的督护行得是这步暗度陈仓的棋。他知道府衙那边摆明了自立门派要同他作对,不便明面上再起冲突,所以干脆顺水推舟,将放出来的人都集中在了此处,避免节外生枝之余,反倒方便了他随时调查问话。” 他话音还未落地,唐慎言果然已坐不住。 “那岂非是征用了我听风堂做刑堂?他们几个要遭什么罪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这堂里的生意可怎么做?我是靠江湖消息吃饭的,这几日已是十分艰辛,若让人知道督护之后还要守在这里查案,怎还会有人愿意光顾?” “不被关心”的秦九叶被牵动了心事,当下便克制不住地焦虑起来。 康仁寿这案子处处透着诡异,先前桑麻街的案子也是毫无头绪,两案合一、又不知要查到何年何月。她一日回不了丁翁村,果然居的生意便要关张一日。算来算去,不也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哐当。 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了桌上,许秋迟伸出两根手指挑开上面那两根金丝系带,便露出里面白胖可爱的银锭子来。 “我自是深知唐掌柜的苦处,这不亲自将生意送上门来了?” 银子碰撞的声响是如此悦耳动人,瞬间便令这屋中其余几人都来了精神,眼珠子钉在那钱袋子上挪不开。 杜老狗吸了吸鼻子,也顶着一头乱发缓缓靠近,率先开口道。 “在下也有生意被耽搁了,不知这位兄台可愿再慷慨解囊一番、多送几门生意?”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问道。 “你能有什么生意?!” 杜老狗面上一片泰然自若,大手一挥道。 “自然是著书的正经生意,同你们这些四处钻营、旁门左道之人定不是一回事……”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秦九叶已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将他拉了下去。 说来说去,如今这屋檐下聚着的当真没有一个是做正经营生的。而这找上门来的主顾,只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果不其然,只听那“金主”下一刻便发话道。 “这银子,自然不是白给的。我想从唐掌柜这里,买个消息。” 唐慎言精神抖擞、双目放光。 “什么消息?” 对方一字一句道。 “半月前,康仁寿曾独自一人来到听风堂,并寄出过一份燕回头的消息。我想知道,那消息到底是什么。”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便落在唐慎言身上。 听风堂的消息统共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叫‘穿堂燕’,意思是说给堂里随来随走的人听的、不是那么值钱的消息。这样的消息每日会有两场,午前午后各一场,平日没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都是如此安排的,最多也就赚些茶水钱。 第二种叫‘堂前燕’,是将值钱的消息一对一说给出银子的买家听的。这样的消息不常有,一旦有消息出售,便会在堂前挂上一只铜嘴雨燕,有兴趣的人便可移步内院,依照消息的可靠程度定价,售出过后便不再挂燕,路过的人便知燕子已走、消息已经散出去了。 而这第三种便叫‘燕回头’,是将特定的消息转交给特定的人。客人秘密将消息无限期封存在堂中,只等待有朝一日那接头之人来取。听风堂的这门生意少有人知、叫价也高,只因唐慎言自己也知晓此举有些风险,一不留神就会卷入江湖祸事,是以近来已很少做这生意了。 但那些都不是眼下的重点,重点是康仁寿竟曾到访过听风堂? 那日在二水滨旁,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康仁寿与江湖中人绝无交集的可能,所以不像是被卷入门派之争或恩怨仇杀。可凡事果然还是不能太早地下判断。如今来看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康仁寿若当真只是个药堂大掌柜,为何又要隐藏身份来听风堂走动呢?此事唐慎言又是否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