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已经收拾好东西,将原本的衣裳换回来,与颜舞道别,耿辞还在想:公主究竟要想什么呢? 颜舞在竹屋门口送他们:“两位一切顺利,”她轻轻笑着:“我可能要走了,所以还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仙人去哪?”南觅与她来往数日,感情很深,一时间有些难受。 颜舞仍旧是轻轻笑:“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位故人。” 南觅心中不舍,但也只能点头:“那...栀糖也祝仙人一路顺风,见到想见的人,得偿所愿。” 颜舞点头:“多谢你,栀糖,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当然,仙人是栀糖的贵人。” 颜舞也点点头:“虽然我也想着咱们亲近些,但总觉得既然要走,何必空留思念。不过...这人间...”她目光朝远方看了看,最后这人间怎么了,她也没说。 南觅和耿辞鞠躬行礼,这才下山。 路上耿辞实在忍不住,漫不经心跟在南觅身旁:“到底想什么?难不成还要去哪做一棵树还是做一抔土?” 听耿辞嘟嘟囔囔的,语气里的不满意呼之欲出,南觅轻声笑,然后拉他的手:“不是的,我既然代表人间之力,自然可以与神交流,甚至..与神一战。” 耿辞脚下一顿,拉着南觅停下了,小白在前面引路,也不急,就停在前边等他们。 耿辞严肃问:“和神石?” 南觅点点头:“若是神石硬要收回我,那我只能和他一战,或者..神石草菅人命,或许我可以代表人间呢?也未可知啊。” 耿辞长眉皱起:“你当真么?” “耿辞,你觉得这世间如何?” 耿辞不说话了。 这世间究竟如何呢?耿辞在北三州除火族余孽多年,见过流离失所的难民,见过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火族人被各族排挤在外,就连他自己,因为是“火族人”又受过多少非议。 所以,这世间,究竟该如何呢?各族之间当真就该彼此防备?把前一个执政族推翻,当真就该两族势不两立,难以两全?他常年在官场上,尤其是最近这些年,他从北三州回来,手上的事多了,接触的人更多。 朝堂上,各族人混在一起,以本族利益为先,颇有排除异己之势,近些年水族中人在朝堂上居多,简直是一家独大的意思,遑论他们这些一出生就被视为贼子的火族人。 虽说不过是政治,但是有时候耿辞也会想,真的应该如此么?一个人是否有资格拜相封侯,与他是何族人,究竟有何关系?这难道不是偏见? 虽然他是这些偏见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从小到大,也没有过多受此影响。但也不妨碍他看得多了。 他见多了有能之士,只因为是火族人,连活下去的资格都几乎没有,遑论前途。 见耿辞迟迟没有回应,南觅拉拉他的手:“耿辞,咱们回家吧?” 耿辞只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搁下,然后牵起南觅的手,点头道:“嗯,回家。” 南觅还担心他们此番在山中住了许久,下山时会不会过去好几年了,结果下山时,楚羌愈正叉着腰,和那些将士们道:“你们放心吧,公主回来且要等着呢,咱们先去我的医庐帮我晒晒药材,再回来,来得及。” 不知道前排的领头副将小声反驳了一句什么,楚羌愈又道:“远是远了点,但是你们公主病的重,一时半刻可回不...” 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忽然有个将士眼尖,瞧见了耿辞和南觅:“公主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士们纷纷往南觅跟前跑,有几个还撞到了楚羌愈,等南觅解释了一番,说明自己已经痊愈了,山中诸多玄妙,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云云。 楚羌愈已经被耿辞拦住了:“楚先生?这是去哪啊?” 楚羌愈简直无语到家了:“嗐,我能去哪。公主痊愈,可喜可贺啊。” “先生这是想走?怎么?当真怕公主出不了山,神君迁怒于你不成?” “耿殿主,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楚羌愈被说中,一阵心虚,连忙狡辩:“毕竟我也算是弈氏旧臣,万一...”万一什么,他没敢继续说,然后讪笑两声:“是吧,耿殿主?” 耿辞懒得听他墨迹,然后道:“行了,楚先生,公主痊愈,如今可要记你一功,还是首功。” “不敢不敢,神君能给一条生路就行。”楚羌愈摆摆手,很大度似的。 耿辞懒得理他,安排返程事宜去了。 南觅和将士们一起闲聊,耿辞瞧着这画面碍眼,挪过去让将士们收拾行装,准备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