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去青州,先要从水漓宫一路东行,到大泽畔,换乘水路,坐船到正北的瀚洲,再一路向东北穿过瀚洲,到达青州。 因为南觅不舍离家,在水漓宫耽搁了几日,又因为怕南觅受不得长涉之苦,行至大泽畔的渡口,已是五日之后了。 青州来的使臣姓武,武大人整日里急得直跳脚,但无奈耿辞幽幽地目光盯上他,他就怯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武大人只好说自己水土不服,赶不得路。 没行出一会,就停留休息片刻,随行的军士都纳闷,使臣大人参加一次公主生辰宴,怎么就变得柔弱不能自理起来。从青州来时,一路策马扬鞭不是很健壮么。 磨蹭了五日才到渡口,耿辞早早就到南觅的马车前打招呼:“公主。” 南觅听到耿辞唤她时,正和乐多在马车里研究新画的的手帕图样,手一抖,连忙回:“耿大人。” 似乎是体恤武大人思乡心切似的,耿辞道:“前面是渡口,今夜我们晚睡些,到船上睡。” 一开始还觉得稀罕,毕竟南觅从小见惯了的都是内宅或是内庭的花草树木,出了水漓宫,走走停停,倒真的有些出游的闲适,惬意极了。 南觅这些日子虽然不适应客居酒馆客栈,但好在白日里奔波劳累,夜里倒也睡得不赖,于是点头:“好。” 耿辞骑上马,到前头和使臣车队商量。 这些日子,耿辞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挨着南觅的马车,很少同她讲话,也免去了南觅许多麻烦。 只一次,南觅刚见了宫外风光,一时玩昏了头,追着只蝴蝶走了老远,等再回过神,已经离休息的地方很远了。 她正要往回走,耿辞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盯了她一会,没什么情绪道:“公主,再不走,天黑之前到不了郡城了,”彼时他顿了顿,又道:“以后公主要到何处逛,还请和臣吩咐一声,臣陪您一起。” 自那之后,这炙帆殿同行的一队六人,都靠近了南觅的马车,虽看不大出来有什么变化,南觅却发现他们这阵型较之前更加密不透风的将她护在里头了。 她便不敢再离车队太远了。 乐多是南觅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比旁的人都更亲近,相比主仆更像姐妹,两个人一路相伴也算是离家远行的一种慰藉。 乐多听着耿辞骑马离开,压低声音道:“公主,您说民间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么?” 南觅受她感染,也压低声音:“什么故事?” 乐多:“就…关于耿殿主的那些故事。” 南觅:“我只听闻怪吓人的,具体怎么说的却不知道。” 乐多:“听闻,炙帆殿殿主,杀人无数,异常冰冷,在他手中直接化成灰的人数不胜数,说他杀起人来可不管是不是无辜冤枉。 传闻,有一次他要杀一个金族的什么人,那人没等求饶,就尽数化作了灰,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人是被冤枉的。结果,殿主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可是活生生的大活人啊,说杀错就杀错了。” 若这世上听故事的人分做几个等级,那南觅一定是人们最爱讲故事的对象了。 听完乐多的故事,南觅很合时宜的抖了抖,啧啧几声,压低声音问:“多多,还有什么传闻?” 见南觅这样配合,乐多也来了兴致,清了清嗓,继续压低声音:“还听说,有一次在雪山执行任务,当时大雪封路,殿主的手下都牺牲的差不多了,好几天都不见能出去的迹象,雪山上又没有可吃的东西,你猜怎么着?” 伴着马车外愈发呼啸的夜风,南觅咽了口唾沫问:“怎么着?” 似乎是很满意南觅的反应,乐多继续道:“当时殿主丢给唯一幸存的手下一把匕首,然后说了一句话。” 南觅抖了抖,又问:“什么话?” 乐多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殿主说:我不爱吃活的。” 南觅又抖了抖,缩在乐多身侧,正欲说什么,车门突然被打开,吓得两个姑娘“啊”了一声。 似乎是不喜欢这样的聒噪,耿辞皱了一下长眉,而后道:“臣在车外叫公主,公主没应。” 反应过来耿辞是在同自己解释私自开门的事,南觅赶紧道:“无,无妨。” 耿辞打量了一下她瑟缩在侍女身边的姿势,然后点了头:“我们到了,上船吧。” 南觅往船上走,因为没有表明身份,于是坠在众人后面,耿辞跟在她身侧,而后是乐多和炙帆殿的那六个人。 刚到了船上,使臣安排了一顿饭,因为耿辞的眼神暗示,使臣勉强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给南觅安排了一个不大靠后也不大靠前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