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候。 姜婳一早收起了账本,想着等会该如何同夫君提起将谢小姐送回商阳这桩事。 一边垂头,一边轻笑。 半个月未同夫君相见,今日一开口,却是要说这种事情。 但礼数得周到,族中人既然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贸然将人送回去,定是要同夫君商量一声的。 不过,从前这样的事情也许多,最后夫君都只是说了句:“送回去便好。” 因为说的多了,她有时候都是直接将人送回去了,晚间再假装询问夫君一声。 本就是全个礼数,这谢小姐倒是不能像从前那样。一是因为谢小姐是夫君族中的人,二是因为她最开始是答应暂留谢小姐一段时间的。 这件事情,同夫君说一声后,她得再去好好安排一下。 * 夜间。 谢欲晚回房的时间有些晚,姜婳这几日熬的有些晚,一时也忍不住昏睡了。 等到迷糊醒来,就看见谢欲晚正站在她面前,温柔地看着她。 她迷糊地揉了揉眼,抬手牵住他的手。 谢欲晚任由她拉着,直到她伏在他胸膛前。他听见她的声音有一种刚醒过来的软:“回来了。” “嗯。” 姜婳站起身,清醒了几分,又想起来橘糖的事情,才全然清醒过来。 看着她迷糊地甩着脑袋,谢欲晚温柔一笑:“困了就去睡。” 姜婳摇摇头,直直看着他。 半月未见,她很想他的。 她才不想,现在就去睡,况且还有橘糖的事情。 她徘徊着伺候谢欲晚更衣,手指尖搭在他玉色腰带上时,小声说道:“族中人前些日送来一个姑娘,名为谢鱼婉,身世可怜,十分伶俐。” 平日一般这时候,不等她说出下一句,夫君就会让她将姑娘送回去了,姜婳如往常一般等着,抬眸,却看见了谢欲晚一双眸中多了些思索。 她心一怔。 夫君在思索什么? 夫君为何会思索。 随后,就听见谢欲晚清寒的声音。 “外人到底不算知根知底,不如就橘糖吧。” 橘糖? 纳橘糖为妾? 姜婳捏住谢欲晚腰带的手一滞,满眸惊惶。 两人相望无言间,谢欲晚才知道大抵是自己会错意了。见姜婳夸那姑娘伶俐,他以为是姜婳在府中无聊了,想寻人做伴。 比起外人,定是橘糖更知根知底,“不若橘糖”便脱口而出了。 姜婳也反应过来,提起的一颗心稍稍放下。她便知晓,夫君爱她,如何会考虑纳妾之事。 原本只是误会了。 她正欲开口,将橘糖的事情说出来,就看见了谢欲晚认真思索的模样。 她顿时愣住了。 既然橘糖是误会,那夫君此时在思索什么? 一股隐约的酸涩涌上姜婳心头,现在......她口中提到纳妾的事情,夫君,夫君,已经需要考虑了吗? 不会的。 姜婳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为什么对夫君如此不信任呢? 她不能这般揣测夫君,或者只是想到别的事情,夫君思索的这般认真,可能是公务...... 谢欲晚仍在认真思索着,昏暗之中,他未看见姜婳惶惶的神情。 沉思许久,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可说出的话却让姜婳如堕冰窖。 “我们是应该有个子嗣了。” 他的话音刚落。 姜婳指间顿住,腰带重重砸在地上。 昏暗之中,她垂着头,茫然地颤了下手,十几年的教养,让她只能先应下夫君的要求。 一根刺,缓缓扎入她最柔软的心脏。 她僵硬地扯出温婉的笑。 她此生接触到的男子,除了夫君,便只有父亲。 父亲口中喊着爱慕大夫人,但小妾一房一房地迎,甚至占了当初已有婚约的姨娘的身子,这才有了她,有了姨娘短暂痛苦的一生。 等到大夫人伤心过度,难产而亡,父亲又恍若幡然醒悟般,青灯古佛,日日作秀。 她以为夫君是不同的。 毕竟夫君和父亲,真的很不一样。她放心地任由自己爱上了他。 毕竟,他对她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