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都没有求来大夫。最后死马当活马医,求到了谢欲晚门前。他知晓后,立刻让随行的大夫去看病,救下了姨娘。 很荒唐,很唐突,很不符合礼数,但这时候姜婳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姨娘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多耽搁一日,姨娘的尸骨都要多受些摧残。 是她无用,若是,若是她争气些,若是她讨祖母父亲喜爱些,若是她那门婚事没有被退婚,她起码……起码可以让姨娘如常人般下葬。 停在厢房前,姜婳也顾不上自己满身的慌乱,上前一步。她曲起手指,慌张扣着门。 看见无人守在门前的这一刻,她才想到,这些日学堂放假,正是因为暂代夫子一职的谢欲晚有事外出。 如今不过两日,他回来了吗? 就在她慌乱思索之际,门陡然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丫鬟。 丫鬟望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我家公子这几日不在府中,小姐若是有事,过几日再来吧。” 说完,门在她面前“砰”地一下关上。 姜婳眼眸颤了一瞬,要说的话一句都没来得及张口。 那颗原本就被悲痛渗透的心,在三月萧瑟的寒风之中,开始凝出寒霜。她其实没有觉得谢欲晚一定要帮她,她只是,只是在想。 为什么她和姨娘的一生,要活的如此悲哀。 在这种时候,她第一反应来求的,居然不是她的父亲,不是她的嫡兄,不是她的嫡姐,不是她的伯娘,只是一个只在学堂上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就好像,她在心中清楚地知道。 谢欲晚这般的陌生人,做的,都会比那些生来便有亲缘关系的人要好上许多。 但是她还是得去,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小姐,手下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处理不好姨娘下葬的事情。 姨娘生前已被无限苛责,她不想,姨娘死后,连个简陋的葬礼都没有。 姜婳向西边走去,今日休沐,父亲应该是在府中的。颤抖敲开父亲院子的门时,一开门,侍卫便拦住了她:“大人今日有要紧事,小姐不若明日再来。” 明日,又是明日。一系列的拒绝,让姜婳再也忍不住,不由崩溃哭出了声:“你们去告诉父亲,姨娘死了,去告诉他啊,姨娘死了,她死了。他生前一次不去看望,死后还不能去吗?” 她慌乱崩溃着,已经语无伦次:“让我进去,或者你们去告诉父亲,姨娘死了,没有这样的父亲和丈夫的,他不能这样。” 说着,她欲扒开侍卫拉他的手。 两个侍卫眼疾手快,将人死死拦住。 姜婳双手拔不开,颤抖着声音说道:“那我不进去,你们去通报呀,姨娘死了,你们去同父亲说,你们起码,去通报一声。” 说着她直接跪了下来,一双泪眼望着两个侍卫。 其中一个似是不忍,望向了一旁的同伴。同伴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个不忍的侍卫便匆忙向院子内跑去。 不过片刻,里面传来了花瓶砸碎的声音。 姜婳被晓春搀扶着,身子紧绷。然后就听见父亲一声冷漠的:“晦气,死了便死了,死了便埋了,寻我有何用?” 姜婳身子顿时瘫软,跌坐在地上。 头上鲜血淋漓的侍卫从屋子内低着头跑出来,站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姜婳还有什么不懂? 她为什么,还会对父亲有希望呢? 她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的心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那些狰狞的一切苦痛,变得好远好远。 她沉默地向柳伯娘的院子走去,姨娘是早上走的,如今已快日暮,消息应当早就传到各院子中的。 她适才跌在地上时摔了脚踝,虽还能行走,但并不快。 半个时辰后,她望着前方的姹紫嫣红。 柳伯娘喜欢花,拐角便是柳伯娘的小院了。 不等她敲门,小院的灯就陡然被取下了。取灯的丫鬟假装才看见她,歉意道:“是三小姐啊,不巧,今日夫人病了,适才才服了药睡下。大夫说夫人这病有些严重,这几日都不一定能好,小姐不若过几日再来?” 姜婳惶然地听着似曾相似的拒绝,苍白的面上是一双通红的眼,她颤抖着声音开口:“要几日?” 丫鬟似乎都觉得主子有些过分了,小声低头道:“七日。” 姜婳突然笑了声,一边笑一边流泪,一只手紧紧捏着帕子,苍白的手骨上,纤细的青筋蔓延交杂,有一种难言的脆弱。 晓春也通红着眼,焦急地看着明显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醒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