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和梅东来对视一眼, 心想这位副院长虽然临床不行,但他们一说,他就能想到点子上,这说明他当初在学医的时候, 也是下过功夫的。
这样的话, 他们要和副院长沟通专业方面的事情,倒是容易多了。
苏副院这么一说, 周扬也想了起来, 之前陈凝让他重点看过蓄水证和蓄血证的。他看是看过了, 但没有亲眼见过这种病人, 一旦要用的时候,一时半会就没想到那方面。
想到这里,他便伸手在患者小腹部几个部位按了按,然后告诉陈凝:“小陈大夫, 患者少腹硬。”
陈凝一听, 就知道周扬也想到了,她笑了下,说:“你再看看患者的舌苔。”
周扬便伸手去扒开患者的嘴, 还跟他说:“伸伸舌头, 我看看。”
患者神志不清, 嘴里胡言乱语着, 他妈在旁边又劝了几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但还是把舌头伸了出来。
陈凝立刻走过来, 便看到了他舌头上的瘀斑。这些瘀斑很明显,看一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周扬和苏副院长也看到了。
苏副院长就说:“照这样来看,他这个瘀血还挺严重的。”
陈凝点头, 又问那中年妇女:“你儿子平时小便多不多?”
中年妇女立刻说:“多,他总上厕所,一去就得让人跟着,可麻烦了。要不看着点,还能尿身上,愁人啊。”
陈凝抬手又往那患者小腹部按了按,几个方位全都按过之后,便确认周扬刚才说的是对的,患者果然少腹发硬,结合他舌头上的瘀斑,以及脉沉结、小便自利和发狂这些征象,这个病因就很明白了。
她便跟梅东来说:“梅大夫,我觉得他这个病就是蓄血证重证,需要抵当汤来治疗,你什么意见?”
梅东来跟她想到一块去了,他就说:“患者这个病,就是瘀热结于下焦,且瘀大于热引起的。这些症状,包括发狂、小便自利、脉沉结和舌有瘀斑,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起。用抵当汤的确对证,换个药,就达不到这样的力度了。”
苏副院长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个商量,没插话,可那中年妇女却有些急了,她连忙问道:“大夫,你们是说,我儿子这个病,有救?”
“那他吃了药之后,是不是就不疯了啊?”
陈凝见她着急,就告诉她:“有没有救,先想办法让他把这个药吃下去再说。”
“在服药之前,我们需要先跟你说明一下,这个药方为了达到破血逐瘀的效果,比较峻烈。像他身体里的瘀血情况,用药轻了,也没什么用。”
“但我们在开药时,会注意一下药量,刚开始时,药量不会开大。”
听她这么说,那中年妇女居然弯下膝盖,要给陈凝和梅东来下跪。
常磊反应快,连忙把她扶住,没让她跪下去。
中年妇女便哽咽着伸出双手,连连向陈凝和梅东来哀求道:“大夫,求求你们一定帮帮忙,只要能让他好一点,不像现在这么疯,我们家属就心满意足了。”
“用药的事我们也不懂,你们大夫看着来就行,我们没什么意见。”
陈凝这才说:“行,既然你们没意见,那就给你开方了,这个药方可能不太好喝。家属想点办法,一定要看着他把药喝下去。”
周扬心想,抵当汤里包括水蛭和虻虫,这两种药是活血化瘀功能最强的药,水蛭还好,虻虫这东西就不好闻了,虽然是炒过之后才用的,可炒过之后也不会好闻到哪儿去。
家属当然不知道这些,其实就算他们知道,也会想办法把药给那个患者灌下去的。
因为这个疯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家里人都被折腾得人仰马翻的,恨不得患者马上就能好起来。
陈凝给开过药之后,那家人拿着药方,又押着那个患者,千恩万谢地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苏副院长晃了晃刚才被抻到的膀子,说:“这个药能不能治肿瘤?我好象听谁说过。”
陈凝点了点头,说:“可以的,一些肿瘤在治疗时也会用它来破血逐瘀,像子宫肌瘤、卵巢囊肿还有肝硬化、脾肿大,也有可能会用到,不过这个药很猛,虚证病人肯定不能用。在使用之前,需要严格辨证的。而且刚开始的时候,水蛭和虻虫的量一定要少,最初用量在3-6克之间吧。”
苏副院长点头,说:“是啊,它这个破血逐瘀的作用太强了。水蛭、虻虫,还有酒大黄和桃仁,一个药方四味药,好家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还有地上种的都有,水陆空全齐活了。”
周扬不禁笑道:“副院长,您这一说,我想忘了这个药方都不可能了。”
苏副院长“呵”了一声,说:“当初我要不是响应号召去参军,从部队转业之后又做了行政工作,我现在也是个厉害的大夫了。你小子好好学吧,我当年的基础可比你扎实。”
周扬不禁暗暗腹诽,心想您是院长,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陈凝则笑道:“您现在不是大夫,却是大夫的领导。咱们这些当大夫的,得听您的,这样不是挺好吗?”
苏副院长则说:“其实我有时候还是想试试当大夫是什么感觉。不过也不可能了,岁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