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的林七言才醒过来的时候,便见枕边放着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瘦硬疏朗、笔力遒劲,一点都不像她师父那样文雅至极的人。 她迷糊地想着,仔细看了两遍上面的字迹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身上还有着伤呢,什么大事要他亲自去啊。”她蹙眉低低咕哝着。 而后下一秒又有些担忧。 能让她师父都亲自去处理的事情,那肯定不会小,毕竟她师兄们都在这儿呢,更何况还有大师兄那样的智多近妖的存在。 林七言捏着那张纸条,心神微微沉落了下去。 是有袭击药王谷那群人的消息了吗? 她微微抿住了唇瓣,忽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快速的梳洗了一番。 昨天祁竹溪已经把那本蛊渊残卷拿给谢家人译文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林七言满心期待,一路狂奔回他们的小院子。 可却扑了个空。 祁竹溪不在。 她心神微滞,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院中没什么打斗痕迹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心底的疑惑更甚了。 以着祁竹溪的性子,今天应该会像块望妻石一样杵在门口等她啊。 究竟发生了什么,连他也不见了,甚至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林七言简直一头雾水,埋头把所有思绪都理了一遍,因为想得太过于投入,还撞到了个人。 “啊?抱歉呀,我没注意。”她猛地抬头,看着眼前模样老实的男人说道。 那男人有些弓腰驼背,一身粗布麻衣,眼睛大得有些奇怪,可能是因为眼白太多,而眼珠又细小才导致他整个人显得阴诡不已。 他飞快的看了她一眼,眸中似有光闪过。 可不待林七言细看,男人便像是泥鳅一样重新窜入了人群中。 人来人往之间,他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林七言眯了眯眼,心底的怪异感迟迟不散。 而后没走几步,一大群人忽然朝着她冲了过来。 为首的妇人珠钗罗裙,面容鲜嫩白腻,透着一种诡异的光滑紧致感。 在她后面,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皆是气势汹汹的朝向了她。 林七言敛住心神,目光微转,果然在家丁后面的人群中瞧见了刚刚那个奇怪的男人。 “小贱蹄子!看老娘今天不把你打死在这儿!偷人偷到我男人身上,真是活腻歪了!!” 妇人还未走到林七言面前,便尖戾的怒骂着,声音大到怕是隔了两条街都能听到。 可也正因为她这一嗓子,周围欲动的人都缩了回去。 别人家正妻捉外室呢,旁人可插不上手,路上的人也因此纷纷让开了路。 那妇人眼神滴溜溜的盯着林七言,恶毒怨恨至极,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扬手要打人。 她并不瘦弱,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凶悍,露出来的手腕粗壮有力,若是一巴掌下来,普通的小姑娘或许会被直接扇晕过去。 此时这个妇人再踹上一两脚,怒骂几句,恍住路人,最后便能气势汹汹的将人给直接带走。 林七言心底思绪转了一番,不过瞬间便明了了这群人的意图。 她唇角寒凉的勾了勾,右脚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在妇人手要落下时,猛地一脚踹在了她肚子上。 “我去你大爷的!” 没有丝毫保留的力道让妇人哀嚎着直直飞了出去,甚至还砸倒了两个家丁。 这般骤变让旁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一个娇娇小小的美娇娘是怎么有那么大力气的。 捂住肚子的妇人痛到脸色狰狞。 “天杀的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个偷人的浪蹄子还敢动手打人!” 妇人被家丁扶着站了起来,腰背都挺不直,却还在指着林七言哭嚎。 “去把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把她拖去衙门,对簿公堂!” 许是怕旁人起疑,那妇人暗暗看了林七言一眼后,便哭到站都站不稳。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来插足我和我相公?!我们本来两小无猜,恩恩爱爱,可他如今却做了那负心汉,为了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 在她编得越来越离谱的时候,那些个面目凶恶的大汉已经围堵上了林七言。 周遭的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忙的,因为那妇人演得太过于真实了,哭得断肠时,说的那些话简直让众人义愤填膺。 就差没上去跟着一起动手了。 林七言倒是丝毫不慌,她缓缓后退着,目光微转,落到了妇人的身上。 此时她偏着头朝着旁边的百姓哭诉,以至于林七言能够明显的看到她耳后那颗黑桑葚一样的痣。 又是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七言眼神暗了下去,心下忽然有了想法。 等那些壮汉扑过来时,她假装性的挣扎了几下,最后“两手难敌四拳”,还是被那些人给擒住了。 他们像是丢货物一样,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扔进了一辆马车中。 里面燃着迷香,量很大,寻常人想必第一口就会彻底失去意识了。 但奈何林七言从小跟着一代毒圣贺谦鬼混,这种东西在她眼里就是小儿科,根本不足为惧。 不过她还是做足了戏,闭眼躺着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 喧闹的人声越来越少,马车也越来越颠簸,大概一个时辰后,外面便彻底没了声响。 可马车还是在走着,直到天色晚了下来,颠簸了一天的马车才有停下的趋势。 “把那个贱人给老娘拖下来!” 那妇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她的恶毒全然没了掩饰。 “我要亲手扒了她的皮!把她吊在人窟中,日夜被那些畜生撕咬。” 说到这里,妇人面上的癫狂似是再也压抑不住,唇边的笑裂得极大,红艳艳的唇瓣像是拉到了耳边一样。 蠕动着的舌头烂红怪异,在她疯笑着的时候甚至会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