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林七言若有所感,挑了挑眉后压下了那份悸动。 她抱着自己的画被卯一送回了府,同行的还有昏迷不醒的林若安和神思不属的林默星。 本来林家上下就已经鸡犬不宁了,如今被送回来的两个小姐还是这副模样,一时之间更是头疼。 林七言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哼着小调回了自己的院子。 屁股还受着伤的林白被她那副样子给气得险些又晕过去。 偏偏他还不能随便找理由罚一罚那个丧门星,一是大师交代过不能无故结孽缘。 二是她如今走了狗屎运,入了朝阳公主的眼,还被摄政王护着,自是不能随意打骂。 恨得牙痒痒的林白心底怨毒。 到底是和她娘一样的赔钱货!! —— 夜色渐浓,褪去一身易容的林七言踌躇在悬医阁的内院门口,小脸皱得可怜。 师父肯定还在生气。 她抱着手中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后一鼓作气的进了内院。 还是从前的那个茶室,暖黄的灯光于竹林之下平和而安静。 林七言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去。 “师父?”因为心虚,她声音放得极轻。 可容隐仍旧听到了。 他于窗边而坐,面前的清茶冒着袅袅热气,长发未束的模样让一向温雅如玉的人多了几分慵懒。 “过来。” 连小九都不喊了,可想而知他气得有多厉害。 林七言心中一激灵,笑得讨好,走过去时声音还软乎乎的撒娇。 “师父,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容隐眼帘半垂,没有应她。 林七言可怜巴巴的眨着眼,揪住他的衣袖晃了晃,“师父~” 不出几息的时间,一声长叹轻轻落下。 容隐总是拿自己的心上人没办法的。 他眉眼氤氲开宠溺,揉了揉林七言的脑袋,嗓音低沉,温柔地问她。 “小九带了什么?” 林七言立马眉开眼笑,嘿嘿直乐,在容隐面前打开了藏在怀中的画卷。 容隐看去,瞧清那画的模样时心口狠狠一跳。 “这是……我?” 他有些迟疑,颤着眼睫不敢叫自己灼热滚烫的欢欣吓到他的小九。 林七言重重的点了点头,骄傲的挺着胸脯时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奶猫。 “这是我画师父画的最满意的一副。” 以往林七言画过很多次容隐,却怎么都把握不住他的那幅形神骨韵。 因为自觉拿不出手,所以她从未将自己手中的画送给他过。 没想到今日随手一挥,倒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结果。 她笑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眉飞色舞的跟容隐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那副生动的小表情和时不时的手舞足蹈都充斥着满满的灵气,挥尽了满室的寂寥。 容隐小心翼翼地收着那幅画,安静聆听着时眸色温柔似水。 像是整个天地间,没有什么比听林七言说话更重要的事了。 待林七言将满肚子的话尽数倒出来之后,顺手捧起面前的清茶猛灌了一口,整个人都舒服地眯眼晃脚。 一旁的容隐见状微微绷紧了脊背,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瞬,压着长睫最终还是没有提醒林七言喝错了茶。 “师父,你记得咱们去断背山时遇到的蛊渊吗?” 林七言撑着下颌,懒洋洋的问着容隐。 “自然。”容隐将画给小心放好后回来坐下,“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今天那吴唤给的彩头就是一本蛊渊的古籍。” “嗯。”垂眸弄茶的容隐语调温和,“小九感兴趣?” 林七言面色微顿,随即眉眼弯弯地应道:“我觉得师父会喜欢。” 毕竟当初进入蛊渊的寨子中时,师父便经常和那里的巫祝彻夜长谈。 两人似乎是朋友来着。 不然的话,以着蛊渊极度排外的性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踏入断背山呢。 “人死如灯灭,旧物而已,不必在意。”容隐神色如常。 他似乎并不在意老友的遗物。 长指仍旧捏着茶则,将茶荷中的茶叶拨入盖碗中,动作温雅漂亮,令人看得赏心悦目。 林七言极喜欢看容隐弄茶,此时目光自然落在了那骨节分明的长指上。 “师父,当初蛊渊的大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容隐垂眸洗茶,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莫名阴森。 “他们在献祭。” “献祭?”林七言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容隐撩开眼帘看了她一眼,被她那副表情逗弄得轻笑了一声。 “一个固步自封的族群,走投无路自然只能妄图以祈祷来得到神明的怜悯。” 这话一落,林七言立马想到了上次在寒明寺见到的场景。 谢家的人,似乎就是将无惑当成了他们的神明。 只是与平常信徒不同的是,他们供奉着他时,也在贪婪着他的血肉…… 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世上又没有真的鬼神,他们这般,不是白折腾吗?” 容隐却没应这话,反而勾着唇边的笑意将一杯新茶推到了林七言面前。 “为希望而死,正是他们所期盼的。” 林七言眉头都撇成了个八字,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不可能的事情执妄到这般地步。 喝了那杯茶,林七言还是没混过惩罚。 容隐爱操心,平日里护林七言护得跟眼珠子一样。 若不是因为身中奇毒,药王谷又遭逢剧变,他怎么可能放心将林七言一个人留在林家。 以往林七言都会极为主动的每天用信蝶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 容隐从来都信以为真的,直到昨天晚上亲自去看了一趟,才发现自己的小徒弟瞒了自己多少事情。 这次他狠下了心肠不听她的撒娇,罚她站在墙边,以墙为桌,抄了整整二十页的《道德经》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