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言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便沉了下去。 满脑子都是祁竹溪醉醺醺却认真的话——“不要对着我撒娇,我家夫人会不高兴。” 他们两情相悦,却被自己给插了一足。 林七言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她最厌恶的第三者。 可在附悲的作用下,那令她羞耻的嫉妒仍旧源源不断地刺激着她。 她咬着满嘴的血腥味,脊背死死挺直着,没有说话。 赵小小垂下眼睫,眸底划过得逞的笑意,面上却还是一副隐忍委屈的模样。 “王姑娘,我不知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竹溪哥哥突然变心,但算我求你了可好。” 她眼中漫上了水色,叠放在腹部的手用力到微微发抖,似是将所有骄傲都放在了地上一般。 她带着些央求意味地一字一句朝着林七言说道:“放过我们吧,大周王孙贵族如此众多,就算……” “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 林七言猛地抬头,眼里面蓄着的泪骤然掉在了地上。 她面上近乎于有些茫然,开口的声音嘶哑怪异:“孩子?” 赵小小哭得梨花带雨,“噗通”一声跪在林七言面前。 “王姑娘,我赵小小此生没有求过什么人,但如今为了腹中的孩子别无他选了。” 她抽泣着继续说道:“我不敢告诉他,他变了许多,我怕他不要这个孩子,我真的很怕,他曾经不是这样的……” 赵小小哭得浑身颤抖,林七言看了一眼,生生咽下了到了喉中的那口血。 附悲本来就临近发作,此时得知子蛊的背叛,母蛊开始疯狂地暴动。 可林七言却自虐般的回忆着赵小小的话,刻在骨子中的骄傲叫她硬生生的熬着那崩溃的情绪。 她涩哑着声音,“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在你的孩子出生之前,他会回心转意的。” 说完,也不管赵小小的表情如何,她倔强的留着仅有的尊严离开了那里。 一直立在旁边低眉顺眼的丫鬟看了一眼林七言的背影。 她只是来监视赵小小的,不会干扰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会尽数禀告罢了。 “夏月姑娘莫怪,我只是瞧着王爷为此事伤神,用自己的法子帮帮他罢了。” 赵小小拍拍裙摆站了起来,优雅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朝着夏月笑道:“女人都是如此,若不给她一些危机感,永远都不会去主动的。” 但万一危机感过度了,让两人产生了一些难以弥补的裂痕,这就是她无法控制的了。 毕竟,她的出发点可一切为了王爷呀…… —— 薛怀知自林七言离开后便一直紧紧盯着门口,稍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期待来。 可许久之后,周遭依旧寂静,仍然不见林七言的身影。 他拽紧了手中的被褥,眸中的光一点点沉寂了下去。 再三纠结之后,薛怀知颤巍着下床,稍一遇冷风便冻得手脚发僵。 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打开了房门,再抬眸时却猛地愣怔了一下。 月下而来的女孩背着鼓鼓囔囔的一大堆,双手也挎着许多包裹。 她面上脏兮兮的,哭得像是个小孩一样,一边抽噎着大哭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走来。 薛怀知呼吸一紧,着急的走向林七言,手脚无措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你……你怎么了?”他声音放的很轻,生怕吓到人一样。 林七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调整了一路好歹还有些理智。 是以她一边哭一边将薛怀知推回房内,“你……你不用管我。” 她带着浓浓的哭腔伤心地说道:“我没事,我就是……就是病发了而已。” “嗯?” 薛怀知温温柔柔地瞪圆了眼睛,重新在床上缩成了一团,惊疑道:“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呀。” 林七言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掉不完的眼泪,“没事,被一个狗东西给气到了而已。” 她还得抓紧时间搞正事呢。 吸了吸鼻子,林七言一边冷静的掉眼泪一边手法稳健熟练的给薛怀知扎针。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长乐大殿的偏殿之中一片狼藉。 长安惊疑之时也在不断庆幸走得早。 否则他们王爷这副模样让北魏的人见了,怕是明天就得挥师南下。 跪伏在一片狼藉中的祁竹溪手上鲜血淋漓,粗重的呼吸一下急过一下。 他死死扣住胸口,左手捂面,鲜血混杂着泪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地上。 低沉的呜咽破碎不堪,那种绝望惊惶的情绪连旁边的长安都被吓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许久之后,脊背微微发颤的祁竹溪终于站了起来。 他呼吸仍旧不稳,颤着眼睫,冷白俊美的面上点染着鲜血时衬得他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那双长眸里尽是化不开的狰狞渴望,可他面上却又冷冽如霜。 两者的割裂感在昏暗的烛光中显得越发诡异。 “有动静了吗?”祁竹溪接过长安递过来的巾帕,垂着眸子擦拭着手上的鲜血。 什么都不敢问的长安头埋得极低,“并未。” 祁竹溪动作一顿。 他原本以为是北魏借着来朝祭的当口,蓄谋搅乱大周的内政。 是以他布置了一番准备试探试探,可结果却不尽如意。 那若不是他们的话…… 祁竹溪敛了敛眸子,忽然对着长安吩咐道:“继续查谁劫走了莫息,还有,厉王府被灭门那一晚,查清楚是谁约祁旭峰出去的。” 长安领命,瞥了一眼祁竹溪手上的伤口,小声道:“王爷,您的伤……” “无碍。”祁竹溪死死压抑住心底沸腾的情绪,这才让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可实际上他的崩溃只需要一个裂口罢了。 但祁竹溪不会允许那个裂口出现的。 今日醉酒让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也有那等蠢笨白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