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外加濒死的恐惧惊得林云鹤仪态尽失,大吼大叫着翻滚在地上扑火。 “贱人!林七言你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抹了火油的地板一遇到火光更是猖狂不已,林云鹤像条丧家犬一样翻滚在火舌之中。 祭台上的牌位越烧越旺,大火已经燎到了屋顶,滚滚浓烟惊起了诸多呼喊。 差不多了。 林七言眼眸微眯,捡起鞭子甩向哭嚎不已的林云鹤。 尖刺钩住皮肉,生生将人从火海之中拖了出来。 人声渐近,院子里的林云鹤也终于将身上的火给滚灭了。 可那身皮肉却被烧得狰狞可怖,就连面上都有祸及。 林七言噙着笑意居高临下地睨着他,衬着身后的浓浓大火时,犹如从修罗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林云鹤恐惧得浑身发抖,蜷缩在角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大哥?”林七言蹲下来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林云鹤面上的烧伤。 “记住教训了吗?”她问。 林云鹤尖叫一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害怕地不断往后缩。 林七言弯着眉眼,“记住就好,接下来若是大哥神志不清胡乱说些什么话……” 她顿了一下,笑意盈盈地叹息道:“那小妹就不能保证大哥下次还能这么幸运了。” 身后的大火已经彻底吞噬了林家祠堂,走水的呼喊急急传遍整个府邸上下。 林白的正房夫人宋雅得知自己的儿子还留在祠堂中时,哭喊着跌跌撞撞地奔来。 “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若出事可让娘怎么活啊!” 凄厉的哭号落在一片吵嚷中,更是让整个林府上下一阵鸡飞狗跳。 躲着的林七言瞧准了时机,看着宋雅已经快哭晕过去这才拖着半死不活的林云鹤出现在众人面前。 “来人呐!快救命!” 林七言带着哭腔吼叫着,踉跄着步伐像是下一秒就会彻底晕过去一样。 宋雅偏头一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口气没缓过来,白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众人更是头大如斗,忙上忙下折腾了一整天才终于将大火平息了下去。 于是等到两日后林白归家,面对着的。 是躺在床上腿部重伤的林若安,是大火后神智不清浑身溃烂的嫡子林云鹤,以及被烧得只剩下一地灰烬的林家祠堂。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那个被找回来的草包丑女林七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林白的脸色被气得涨红,咬牙切齿地叫人把林七言带上来。 随后他顾及着旁边千里迢迢去迎接回来的客人,还是克制着仪态微微弯腰拱手。 “无惑大师,家中闲事多有叨扰,这一路风尘仆仆,下官这就为您安排休息。” “无碍。” 说话的僧人年纪二十多的模样,一身月白僧袍,眉目狭长妖异,五官精致如神邸。 他身姿挺拔如竹,周身气质如同松尖雪,天上月,清冷的慈悲动人心魄又不敢让人心生妄念。 旁边出来迎接父亲的女儿家们看一眼便觉得脸红心跳。 这便是闻名于天下的菩提寺佛子吗?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相传他出生于凛冬,可那日却霞光万丈,凤鸣鹤唳,百里荷花尽数盛开。 天下第一佛门菩提寺住持三跪九叩,一路迎回佛子。 自他开悟佛法后,占星卜卦,预知天命,所著佛法更是数不胜数,本本皆为佛门至宝。 如今天下康泰,佛法盛行。 天子恭请佛子出世,派礼部尚书亲自将人迎回上京,不日便要上任国师之位。 如此青年才俊,可惜是个光头的佛门子弟。 林家四女林羽书脸颊弥漫着红晕,羞怯地看了一眼无惑。 即使她再怎么说服自己,萌动的春心依旧无药可救地落在了那个清冷的僧人身上。 无惑自是察觉到了那些含羞带怯的目光,但眸中依旧清冷慈悲。 他垂着眼睫,随着小厮跨出厅堂的时候恰好见到了被押上来的林七言。 后者还是一副花花绿绿的模样,闭着眼睛地哭喊冤枉。 挨近厅堂时,一股清洌的山雪味道扑面而来。 林七言悄悄掀开眼缝,却不想正好对上了一双浅色的眸子。 无悲无喜,无怨无恨,平静得几乎有些死寂。 她心头一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看向林白哭得比窦娥还冤。 “爹啊!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呀!” 林白被她吼得额角青筋直跳。 本想一脚将这草包给踹出去,可余光瞥到还未离开的无惑,他是忍了又忍。 “你什么都没做?!好啊!那我问你!” 林白气的呼吸急促,暴跳如雷地质问道:“放任狼群咬了若安,火烧祠堂害得云鹤毁容神志不清的,是不是你?!” “不是!”林七言腰杆挺得笔直。 她面上还是那副憨憨傻傻的模样,抱着的是三分恼火七分委屈。 “是若安妹妹把我扔进西院的,他们自己来开门,被狼群袭击之后还是我冒死将人给救出来的。” 林七言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朝着林白继续解释。 “还有我大哥,明明是他想要用鞭子抽我,可却打翻烛台引起大火,如果不是我拼死把他从火海里面拖出来,现在他就不仅仅是毁容那么简单了!” 林七言知晓,若是有外人在场,林白顾及面子,肯定不会偏心得太过。 是以她猛地转身,朝着即将要离开的无惑嚎啕大哭。 “大师啊,你可要为我这个老实人说句公道话,我千里迢迢回家,但却遭遇如此污蔑,佛祖看得都心痛呀!” 众人面色一抽,眼睁睁地看着林七言火急火燎地冲过去,一把将光风霁月的无惑大师给拽了回来。 一向八风不动的慈悲佛子在那一瞬间也蒙了,眨了下眼睛看着面前的黑脸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