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和救护车来的警报声交杂在一起, 关隆一行人因围殴和故意伤人被关进了局子里。他们都是成年人,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康景被打到肋骨都断了几根,脸上多处挫伤。
而漆司异当晚也进了医院住院部, 他手臂受伤太严重。花粉过敏后又因一直没吃药, 拖得太久, 引起了高热发烧。
施今倪被带去做口供之前一直在担心地在看他左手手臂的伤口。
那个混混本来是要过来挟制她的, 玻璃碎片朝着她脸划下来,但当时被漆司异伸手挡了。
那么厚又尖利的玻璃猛地扎了进去,混混被杜宾咬住了腿也不松手,反倒往里扎得更进。血霎时染红了一大片衣服布料,甚至在顺着漆司异的指尖在往下滴。
可那时包厢里的环境太昏暗, 他还顾着安抚她掌心那点疼痛。她也没注意到滴在地板上的血, 没看清他毫无血色的唇。
漆司异从小就很能忍疼, 也很会伪装若无其事。
知道他伤口怎么来的除了施今倪,还有在角落目睹了全过程的柴近芝。彼时的柴近芝正闷着头, 被她母亲训。
那位优雅的妇人来到这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关心自己女儿有没有事,而是戳着她脑门责骂“你怎么会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成绩下降得不成样, 现在还闹到警察局来,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柴母气冲冲地进了审讯室里,找其中负责案子的警察问清来龙去脉。
柴近芝靠着外面墙壁那滑下来, 蹲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泪。突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施今倪,怒骂了一句
“害人精康景和漆司异现在都因为你这种人躺在了医院, 你这个扫把星”
施今倪面色如常地看着她。
柴近芝怒视她“钟析他妈是小三, 他就是个想上位的野种,你以为你帮他算正义吗”
“那你呢。”施今倪面不改色地反问,“你正义的皮披够了吗要为你的欺凌行为找多少个理由你很庆幸他不是个完美的受害者吧,他是私生子没错, 但他首先是个人。”
柴近芝嗤了声“你真是油盐不进。”
“油盐不进的是你,康景那样的你都吃得下。”施今倪冷讽,“你知道你之前的黄谣是谁造的吗”
“你闭嘴少挑拨离间”
她轻描淡写道“康景这招不错,之前好好追不管用。让你出点事,乘机安慰,你就被拿下了。”
柴近芝瞪着她,满脸不信,却手脚发凉。
漆家的律师在柴近芝家人来后没多久也过来了,是位很干练的女律师,姓姚。她态度也明确,一是要告关隆那伙人,二是保施今倪出去。
整个傍晚都乱糟糟的,道路上的霓虹灯亮起,天际线那绯红的霞帔将落未落。
施今倪被带上了一辆车,一包湿巾放在她腿上,姚律师抬了抬下巴“擦擦你的伤口,严重吗”
她顺着女人的视线看过去,张开掌心,摇头“不是我的血。”
是关隆的,但更多是漆司异的。
车开动前,并没说要带她去哪。施今倪在车速降缓时才发觉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而是在最后停在了漆家老宅的大门口。
姚律师下车,做了一个请她进去的手势“漆董找你。”
漆董,是漆家的老爷子。
漆庸尘靠坐在客厅茶室的黄花梨木椅上,手指在扶手处的螭凤纹圈上面轻轻点着,面前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和一盘没下完的围棋。
他无疑是个干练的老人家,眼里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而旁边惶惶不安坐着的是之前“岸边花店”的老板娘盏姐。
盏姐见到施今倪进厅堂的那一刻,终于松了口气,拉着她急忙说明情况“今倪啊,老先生说他认识你,我还以为是开玩笑。”
施今倪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老人,以及他茶案边上摆着的一片窑瓷碎片。
“我今晚接了这里的大单子来送花,不小心弄碎了他们家的花瓶。谁知道这个放在桌边上的普通花瓶也要两百万啊”
盏姐说话声音骤然降低,看了眼棋盘那边的老爷子“今倪,是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你和这种人家有关系,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
漆司异对花过敏,漆家也根本不可能在她这里的花店下大单子。古董花瓶没上保险和防护,这桩“赔偿”显然不是冲着盏姐来的,是冲着她。
施今倪很有自知之明。
“耀州刻花双葫芦瓶,不算值钱的玩意儿。今倪来了,老板娘就可以先回去了。”漆老爷子一脸平静,像是真的在和认识的小丫头闲聊,“你说是吧”
最后这句话是看向施今倪说的,她别无他法,只能点头。
盏姐向她投来感激的眼神,完全没意识到这起祸端也是因她而起。
客厅里有佣人上前倒茶,椅子摆正请她落座后便退出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