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最近你忙着准备巡演，我还一直来打扰你。”江城子一见到他，率先开口。 “没关系。”应觅周回过头答道：“姑父经常夸你优秀，能帮上你也是我的荣幸。而且这次不是巡演。”他说完，用手指撩拨身边的花束。 “不是吗？巡演已经结束了吗？”江城子问，他以为巡演的周期很长，心想时间过得真快。 “那倒不是，这是我额外添的一场演出，是义演。” “公益演出的意思么？”他问。 “没错。”应觅周笑着回答。 “可是，我看到门口的售票处，今晚的演出还是要买门票的啊。” “不是为这里的人演出，而是把这次演出的收入，全部捐往贫困区，包括门票周边之类的。” “好厉害！但这次表演不止有音乐节目吧？”江城子问，他是指进门时看到的两位女演员。 “是，你进来时看到话剧部了吧？他们刚下完节目，你要是早点来，没准还能看到他们在彩排呢。” “只是看到演员而已，许是刚下了节目，衣服和化妆还真是夸张得很啊。” “舞台的扮相本来就会夸张点，因为观众离得远，舞台的灯又很亮，直击在演员身上。如果服化道不夸张些，色调不饱和些，后排的观众会看不清的。何况他们准备的剧目，背景设定是十八世纪的法国，舞美主打的洛可可风格，原本就已经很华丽了。这一次等于是锦上添花啊。” “原来如此，他们排演什么剧目？” “茨威格的《断头皇后》。” 江城子恍然大悟：“难怪呢，我说她们的头发，有点像电影《绝代艳后》里面的女主角造型。”应觅周笑而不语，脸上带着柔和又温柔的神情。很神奇，江城子每次接近他，都忍不住想依赖他，靠近他。他身上有浅淡的咖啡豆味，还有雨后晒着日光的新木味。 “谁出演路易十六？”他好奇地问。 应觅周朝角落里努努嘴，江城子顺着看过去。 只见那位中年男演员刚下了戏，有些胖胖的，头很小个，但越往下身体越呈现出圆锥形。他正站在角落里休息，头朝着风的方向，为了更好的休息他摘下了假发，露出来些微斑秃的发际，后脑勺剩余的头发还算听话地被缚在网套里。他解开扣子，完全露出上半身，把戏服绑在腰处。他仰着头把剩下的水都喝完，继而一口痰便卡在他的咽喉处，用力也咳不出来，空空发出可怖的咳嗽声。 江城子清楚地看到他腹部堆积的脂肪，如融化的火山熔岩一层层垂了下来，一想到刚才两位漂亮的女演员，他即刻露出难受的表情。 应觅周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开玩笑地用手背轻轻拍了他的肚子，笑道：“行了，他可是这场演出的重头戏，压轴出场的老戏骨，导演组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再说了，历史上的路易十六也不是高高瘦瘦的软脚虾。” 江城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无奈道：“我没觉得什么，只是……年轻的演员真是不容易啊。” “有些行业是这样的，年轻时没有资历，也没有名气，更容易受欺负。” 江城子笑着看向应觅周，眼睛突然熄灭了：“你还好吗？”他问。他觉得应觅周也很年轻，一直以来都在黑暗里，孤军奋战，独自前行。 “你不该关心我，而是该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应觅周笑道。 休息室的四周奢华宽敞，设备齐全。江城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熬过黑夜了，他现在已经是璀璨的明珠。 “万幸啊。”他真心地为他高兴，又问：“不过，这种资历的老演员，也会来参加这种小小的义演吗？他们难道不忙吗？” “忙。不过他们不缺钱，参加义演，可以挣点有爱心好奉献的名声，有何不可？” “还真是。你看我，我才是犯蠢了。” “听说这次来剧院，是为了调查？”应觅周问，他对江城子向来都是开门见山。 “是的，有个重要的案件，事发在片场。眼下正有转机，可惜事情过去太久，案发现场和当时人员早已销声匿迹。加之我对这类不太了解，所以想来看看。” “你说的‘这一类’具体是指什么方面的？” “比如片场的工作模式，工作人员组成，演员待机之类的，能了解多少就了解多少吧。” “原来如此。不是我打击你，”应觅周面色比平常更要温和，十分客气地笑道：“可是片场和剧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知道。可是眼下我没有条件去片场做调查。我想着，一样都是提供演出的地方，或许有共同之处吧。” “这样啊。”应觅周知趣地闭上嘴巴。江城子默默观察他的脸，只见他说罢便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盖住眼底的阴翳，苍白的脸还保留着微笑，可是眼底尽是薄凉。江城子知道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即便自己的方法有误，若是执意坚持，他也会直接闭口不谈的，想来唯有自己主动些，才能让应觅周开口，以便拿到更多线索。 “比如有什么不同呢？我果然还是对这些不太了解呢。”江城子凑上去，赔笑道。应觅周本能地往后退，像新生的小猫第一次遇到光源点，警惕又灵活，他道：“比方说，就拿表演的方式来说好了，一样是演出，在剧场舞台上的，只有一次表演机会，如果没有好好把握好，犯了错，演出就算失败了。但是在片场拍摄的作品，就可以反反复复拍到满意为止。” “导演口中的‘过’和‘NG’，是吗？”江城子谦虚地问道。 “是的。”应觅周抬头笑起来，江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