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慢条斯理地喝水,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两下,说:“能让解狗亲自来找你,说不准你还真有。” 圈内人都叫解渤腾为解狗。 因为他有着对八卦气味格外敏感的狗鼻子。 周念观察着他的神情,他始终从容平静,就好像正在议论他人的事情。 她沉默了下,说:“看来你一点都不担心我会给解渤腾点什么东西。”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鹤遂握着玻璃杯,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算事。” “是吗?” 周念睫毛颤了颤,察觉到划过心脏表面的刺痛感。 他没说话。 周念被他的冷淡烫伤,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以及语气的平静:“一张照片十万块,我手机里有二百多张,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打折,按照二百张算。” “……” “二百张,二千万。” 鹤遂从头听到尾,不论听到“一张十万块”也好,还是听到最后的“二千万”也罢,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闲散地把玻璃杯放到桌上。 可他越是这样的平静,越让周念身体里的冷风越刮越烈,让她忍不住要继续拿话激他:“二千万就能让一个影帝继续清白,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鹤遂并没有如周念的意,他还是那样的从容淡定,身上散发出的疏冷气质不减反增。 “是很划算。”他轻笑了声,“但是你和解狗合作的话,和他分钱,最后再扣点税,到手可就没多少了。” 听上去鹤遂是真的在为她考虑,他又说:“可以直接把照片卖给我,我给你税后二千万。” “……” 他是真要和她做这笔生意。 周念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她扶着窗台勉强站稳,险些将万年青打翻在地。 她觉得好笑,苦笑了下:“你想怎么买?” 鹤遂往病床上一坐,长腿不羁地敞放着,语气懒懒的:“也不难,我可以先给你打钱,然后你当着我的面把照片删了就行。” 周念沉默了很久才从剧痛中活过来,她迈着虚弱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而后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手机照片相册。 周念点开第一张照片,把那张合照举了起来给他看:“你现在是要我删掉照片对吗?” “……” “这张照片,你当年还拿它当手机屏保。” 鹤遂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眼,把目光落到照片上。 那是一张双人合照,背景是在一个简朴房间里,少女位于少年的胸膛前,双手乖乖地放在腿上,脸上是带着小梨涡的笑。 而少年头上缠着绷带,唇角笑弧明显,眼里尽是对她宠溺的微光。 周念把照片划过,一张又一张地给他看,声音里有了些哭意:“你现在是要我全部把它们删掉吗,以前你可是— —” “周小姐。” 鹤遂突然打断她,“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用‘以前’和‘当年’这种词,可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得向前看。” 周念在一瞬间变得阒然无声。 她早就该明白,他不是过去的鹤遂,自然不愿意谈论和她的那些过往。 “我真傻……”周念缓缓摇了摇头,“我还奢望你看到这些照片,会有什么反应。” 她拿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鹤遂没有理会她的绝望和眼泪,只是淡淡地说:“要做这笔买卖的时候告诉我。” 他离开了,随手带上门,把周念和一屋子窒息的空气关在病房里。 头顶的灯泡闪了一下,周念的半边身体也跟着暗了一下。 她用手指擦掉眼角的泪。 紧跟着,她将那张写着解渤腾的名片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 下午,冉银过来看周念,她带来一双新的毛绒手套,让周念到花园晒太阳的时候戴着。 母女俩站在天桥上。 周念在落地玻璃前往下看,看见美人鱼喷水池前的鹤遂,他又在那里拉小提琴,脸孔英俊阴郁,动作潇洒亢奋,活像双相患者的兴奋发病状态。 周围有着一群愿意陪他狂欢的人,护士和病人都有。 她没伸手接冉银递过来的手套,只是说:“给我办理出院吧。” 冉银愣住:“什么意思?” 周念看着男人的身影,轻声道:“我想回家了。” 回到那个牢笼般的花楹镇,或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