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
从李涣排查病患开始，柳如烟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听春香楼的员工说，白书一直在检查和修补栅栏，一天下来，滴水未进。
“这么拼命么……”
柳如烟低眸微转，寻寻觅觅，终于在隔离栅栏的缺口处，发现那缕熟悉身影。
白书一边修葺隔离木栅，一边分析当前状况，对于柳如烟的到来毫无察觉。
“经过李医生的排查，病患全部集中在临近街道出口的位置，而且数量不超过二百，比预期少了很多。”
“但还是不能大意，在他们病情恶化之前，必须将这片重新建立的隔离区封锁……”
想到这些，白书手上更用力了，他还有一个栅栏没有立好，那些锋利的铁蒺藜也必须拧的再密集一些。
“白书！”
柳如烟伫立许久，见这个专注的男人还没有发现他，忍不住开口。
“柳如烟？你怎么来了，这里女人帮不上忙……”
话到一半白书就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对方手里拿着饭盒，还用棉布包裹好几层。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
“你还知道吃饭？”
柳如烟言语中颇有怪罪的意味。
在她心里，吃饭一直都是天大的事，整个辰字街区的居民，无一不为一口吃食奔波劳碌，甚至有时会丢掉性命。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一天不吃不喝只知道工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白书将最后一根铁丝拧牢，随便找一个石墩坐下，拿过柳如烟手中饭盒，缓缓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坨已经冻成冰块的“饭菜”。
白书眼神在柳如烟和冰坨之间游走一轮，毫不犹豫的抓起那坨冰，塞到嘴里咔哧咔哧嚼起来。
这一幕羞的柳如烟满脸潮红，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送饭，以为几块棉布就能保证饭菜不凉，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别吃了，我给你再送个热乎的。”
“这是你做的？味道还不错。”
白书眼里，这可比嚼冰碴子好太多。
咔哧咔哧——
没几口，那盒饭菜便被白书啃光。
“柳如烟，你能帮我在这盯一会儿么？早上我走的时候，阿兰好像冻着了，我想回去看看。”
柳如烟双眸晃动许久，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关于白兰患上“湮灭症候群”这件事，她不想瞒着白书，却不知如何开口。
“白大人！”王木突然急匆匆跑来，“你快来！出事了！”
白书放下饭盒，擦擦嘴后恢复冰冷模样，平静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
“这边有一个老人，病发突然，已经出现咬人的症状！李涣医生叫我来喊你。”
听到这条消息，白书瞳孔微颤，没想到病情发展的这么快，
“镇定剂呢？”
“镇定剂还没到！原计划是明天才开始给病患注射啊……”
王木医生说的没错，现在发生的情况，的确在他们的计划之外。
但是却在白书的意料之中。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不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一样。
他注定是一个恶人。
“柳如烟，”
白书缓缓起身，注视眼前苗条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光影，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
“帮我个忙，跟阿兰撒个谎……说我有点忙，今晚上不能回去陪她了。”
“如果她的感冒太严重，就把她绑起来吧，我估计阿兰也不想变成别人嘴里的怪物。”
“还有，她要是怪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你跟她说，我会带一只冰糖葫芦回去，叫她不要生气……”
白书边说边向前走，宽大的风衣在雪中荡出哀鸣，细密的雪花挡不住阴暗身影，依旧执拗下落。
那袭黑色风衣刚走两步，再次驻足，片刻后传来一声低语，
“你要注意安全，我们晚些见。”
讲完这些，修长身影不再停留，踏雪远去。
等白书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栅栏内时，柳如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的家，也在封锁区内，
怎么会不知道白兰同样患上了“湮灭症候群”？
他为什么不回去？
估计是怕自己一回到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吧。
他知道，
自己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这个臭男人！
真是无可救药。
这一刻，柳如烟眼眸氤氲，脸上缓缓浮现出坚定光影，
“既然这样，你的事，就由我去办吧……”
……
“奶奶！”
白书跟在王木身后，老远就听到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声。
“奶奶你怎么了？”
在那个少年身前，是一个全身布满猩红斑点的老人，双目被五彩颜色覆盖，獠牙从嘴里长出，宛若丧尸。
“柳浩瀚，你后退些！”
李涣从身后抓住王婶双臂，弯起膝盖抵在后者腰间，尝试将其制服。
根据他三十年前的经验，现在的患者们不应该表现出食肉的欲望，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