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谢承泽轻咳几声当作掩饰,拽了拽二当家的袖子问道,“那京城当官的闺女,是什么意思?”
“就是前几天刚掳来的热乎婆娘,女扮男装来爬千台山,被俺大哥给发现了。”二当家终于想起来了,“哦,她说自己是什么侍郎的女儿,我才不信呢。当官的闺女不在京城享福,来辽州做什么?就算做生意,那也该在京城做生意。”
谢承泽闪了闪眸。
女扮男装,侍郎女儿,做生意的,这无一不指向一个人。
“她该不会叫盛依人吧?”谢承泽幽幽道。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叫起来跟生意人似的,这名字肯定是胡诌的!”二当家吐槽道。
谢承泽:……“有没有一种可能,礼部侍郎的女儿,确实叫盛依人。”
二当家:啊?
“你咋知道的?”二当家顿时狐疑地看向谢承泽。
“我跟着夫君走南闯北,见识自然多广。”谢承泽面色骄矜地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轻咳了几声道,“早闻礼部侍郎的女儿乃京城第一美人,本夫人曾见过一眼,其实不过如此,根本不及本夫人的半分美丽。”
“俺也这么觉得。”二当家在他耳边小声道,随即又扯着嗓子对大当家喊道,“既然夫人见过,大哥,不如把那女的叫过来认认?”
“那可太好了。”大当家立马挥手,如虎啸般的声音几乎可以震破房梁,“来人,去把那婆娘叫过来!”
“是!”
等人的功夫,谢承泽瞥了瞥大堂的摆设,又扯了扯二当家的袖子,“二当家的,我脚疼。”
“噢噢噢!”二当家听了,连忙去旁边找板凳,却不料那板凳拿来了,小娇娘又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嫌弃道,“太凉,太硬,脏死了。”
二当家挠挠脑门,“你那车货物里有软垫子吗?俺去给你找个软垫子。”
大当家在一旁看得牙酸,“老二,没想到你还是个软耳朵?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找婆娘,莫不是怕老哥笑话你?”
“不是不是!绝对没有!”二当家立马否认道,“是她有病在身!那姓胡的说,她没有山参吊着命会死的!大哥,你那里不是有根山参……”
大当家无语:“……合着你抢了个吞金兽回来?姓胡的又是谁?”
“就一老头。”二当家敷衍道,“抓回来的工匠。”
“你自己去山里头找吧。”大当家粗壮的手臂在身前一抱,嚷嚷道,“我那祖传的老山参还打算留着给自己婆娘呢!”
“好吧。”二当家把身上的皮袄脱下来,垫在板凳上,对着谢承泽道,“你先凑合凑合,我去货物里给你找找。”
谢承泽看着那皮袄,神情略表嫌弃,可偏生长得一副绝色美貌,让他即便嫌弃起来也让人心生怜惜,不觉得矫情反而觉得是委屈了对方。
他双手抱臂,语气不满道,“今天你敢让本夫人凑合一下,明天就敢让本夫人凑合两下,以后就会让本夫人凑合一辈子!若要就这么在寨子里凑合一辈子,那还不如让本夫人直接撞死在大当家的虎头斧上!”
“嘿!你这婆娘!”可惜大当家不是个怜惜美人的,直接抽出那柄骇人的虎头斧,打算替老二教训教训这挑剔的小娘子,“老子可不信!你若是真敢撞,那老子以后绝不让山寨凑合你!”
那血黑色的虎头斧比谢承泽半个身子都大,磨得雪亮发光的刀刃,几乎可以想象有多少头颅被斩断在上面,便是寨子里的小弟们见了都会哆嗦两下,更别说美娇娘了,怕是看一眼就会腿软昏迷过去。
“撞就撞!”然而,谢承泽连犹豫都没犹豫,便是低下头朝那虎头斧撞去!
“夫人!”这可把二当家吓得,连忙去捞人,“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她是真的敢啊!”
但他手慢了一步,就在以为新抢来的夫人要血溅当场时,突然一把青剑拦在了虎头斧的刀刃上,将那猛撞过来的人儿给拨了回去!
大当家也是下意识缩了下手,久经百战的自然他可以看出来,刚刚谢承泽那是真撞啊,丝毫不带犹豫的。
“你这婆娘……”大当家目光震撼地看着谢承泽,万万没想到他竟有这般狠劲儿,“好烈得狠!”
旁人见了他这虎头斧早就两股战战了,“她”一个小娇娘竟是有这般胆色……想来也是,都敢跟着老二进山寨当二当家夫人了,显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竟是他看走了眼。
“哼!”谢承泽骄矜地仰头,满脸傲然,“尔等蜗居于山间的匪徒,又怎知本夫人的志向!立志平生不凑合,不做庸人度生涯。宁为壮烈身先死,留取英名在人间!”
“说得好!”沈渊收起青剑,唇含着笑,鼓起掌来,“好一个宁为壮烈身先死,留取英名在人间!夫人好气魄,竟是比男子还要铮铮铁骨!”
说完,他卸下身上披着的白毛大裘,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柔软的细毛,道是,“小弟这裘衣也算贵重货,不知配不配得上成为夫人的坐垫?”
谢承泽瞥了一眼,略表满意地点了下头,“是个好东西。”
沈渊唇间笑意加深,他缓步上前,将那白毛大裘垫在板凳上,随即俯身行礼,眯眸一笑,“嫂嫂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