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阿丽多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软椅旁边,用谨慎且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房子里的一切,屋子里的很多东西都是她自十年前出生以来从没有见过的,已经习惯了雨林洲湿热环境的她从未想过,这片终年被热浪和水汽笼罩的土地上居然还会有这么凉爽的住所。
可能是小女孩知道自己的身上很脏,哪怕石承一再要求她坐下,她也只是摇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软椅旁,坚持不愿坐下。
石承无奈,从隔壁的储物室里搬了一把小凳子过来,小女孩在犹豫了一阵后才终于坐了下来。
“你的胳膊,必须要涂上药。这样伤口才会好。”石承一边比画一边说着,他指了指手中的药包,“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小姑娘一开始还摆着手一边道谢一边拒绝,但是在石承吓唬她说不好好涂药胳膊会坏掉后,她才害怕地主动伸出手臂,不再吭声了。
石承用木夹夹住了一块棉布,用棉布沾着药水在小女孩受伤的手臂上擦拭,阿丽多黑瘦的小脸蛋很快就皱了起来,小姑娘的大眼睛变得眼泪汪汪的,但是出乎石承的意料,阿丽多的性格坚强得很,咬着牙忍住了药水涂在伤口处的刺痛感。
在上药的时候,石承不停地和阿丽多聊天说话,一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二是想多了解一下小女孩的身世。
聊天的过程中,石承对阿丽多的身世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庄园上的雇工,也不是庄园里哪个雇工的女儿。阿丽多从前年开始在肯滨城城郊一个种植瓜果蔬菜的本地商会里面做小工,商会的名字叫蘑菇地蔬果铺。和林家庄园有合作,每天会定时为庄园送来洗净的水果,顺便协助负责庄园内的一些力气活,最近由于肯滨城内的外来客人很多,商会里面人手紧缺,因此小阿丽多也被东家支使来上门送货了,自然而然的,根据蔬果铺和庄园的协议,阿丽多在送水果的时候顺路把给石承三人的早餐也送了过来。
在交谈中石承和铁面得知,小阿丽多的父母也都在蘑菇地蔬果铺做工,铁面有些疑惑,既然父母也都在一个商会里面,为什么有人欺负阿丽多的时候他们不出面护着自己的女儿?
听小阿丽多流着泪前言不搭后语地小声解释了几句后,石承和铁面算是弄明白了,原来小姑娘不仅仅要负担外出送货的工作,她在商会里面还有清洗蔬果、照看水炉等本职工作要做,但因为这些天商会内的工作量实在太大,东家又一如既往地苛刻克扣,终于在昨日,小阿丽多在照顾烧水炉的时候累的多睡了一会儿,没有及时添柴,最后被火冒三丈的负责水炉房的管事拿木板子痛打了一顿,胳膊上还被一个护院打了一鞭子。
小阿丽多的泪水越流越多,进门时还畏畏缩缩,一言不发的她渐渐变得话多了起来,之前一直追问的石承则是沉默了下去。
石承安静地倾听着小女孩的哭诉,为她擦净了伤口,随后从放在客厅木桌上的药包里取出了一块裹伤布,小心仔细地将它绑在了小女孩那细瘦胳膊上的伤口处。
“你的爸妈呢,他们没出来为你说几句话吗?”铁面问道,他对楚泽语的掌握仅限于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需要石承居中翻译,所以石承用楚泽语帮他把这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阿丽多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她低着小脑袋,小声自言自语了几句后就闭口不言了。
“她说什么?”铁面问道。
石承叹口气,“她的爸妈不敢和管事顶着来,所以在她被管事拖到院子里面打的时候,她的爸妈一直在远远地看着,什么都没做。前面和这孩子聊天时听她说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可能比她小很多,所以我猜她爸妈也是不想因此丢了饭碗,以至于无法养活一家子人。虽说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亲生的骨肉被打成这样却一动不动,也未免有些唉。”
铁面轻声质问道:“你也最好不要把人往好处想,十对父母、百对父母里面会有十对百对爱着子女并信任子女的,但你敢说一千对、一万对父母里面也是这样吗?”
石承正在为小女孩包扎的手停了下来,他的手似乎微微有些发抖,沉默压抑的安静持续了一小段时间后,石承低下了头,一边继续包扎,一边闷声说道:“或许吧。”
铁面没有再说什么。
“好了,孩子。”石承为阿丽多包扎完毕,站起了身,他从药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塞到了阿丽多的手里,“叔叔给你裹的布带明天再拆,不然的话伤口不会好,你身上肯定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吧,叔叔不方便给你上药,回去之后,你自己动手或者叫你的爹妈帮忙,把这个小木盒里的药膏擦在伤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能好受很多了。”
阿丽多慌忙摇了摇小脑袋,黑亮的大眼睛又变得眼泪汪汪了,她连忙伸出小手把盒子推到石承面前,一边道谢一边拒绝,但是石承再次强硬了起来,拿着不涂药胳膊会坏掉的说辞再次吓唬了小女孩一次,最终逼着小阿丽多收下了药膏。
小阿丽多站起身,用稚气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谢谢两位哥哥,我今天已经打扰你们很久了吧,管事还在等我回去,我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