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还是厂长您考虑的周全,要不那个女同志又得淋雨。”
说完,小王从后视镜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后面。
只是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陈勋庭本就莫测的神情在昏暗环境中,更加难以看清楚。
“厂长。”过了会儿,小王忍不住,试探着又说:“其实之前我来给您开车之前,常听人说……说您是个,是个刚正莫测的大人物,但是我感觉吧,您只是注重工作,而且也很会替下面的群众着想,您……是个好领导。”
陈勋庭仍是没说话。
其实小王说的还是太含蓄了。
刚来跟着陈勋庭的时候,小王其实是害怕的。
厂里人都说,厂长是个狠角色,对上刚直有独到的见解,对下有铁血手腕也能以理服人,技术层面他是留学归来,人际方面,他性格虽冷,但背景雄厚,再加上能力实在出众,多的是人想在他面前哪怕只是混个脸熟。
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优秀的男人,冷峻也罢古板也罢,他都已经足够优秀了。
但是这一个多月下来,小王渐渐发现,其实陈厂长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至少,在你没有犯错的时候,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你。
他的全部生活几乎都在工作上,甚至连家庭都只能分得少的可怜的关注。
想到这里,小王忍不住替厂长操心。
厂长已经三十了,谁家男人这个岁数都已经老婆孩子热炕头了,可陈厂长家里还是冰冷冷的一个院子,唯一亲近的,也就只有爷爷奶奶了,但因为工作忙,去探望的时间也不多。
倒是有两个一年前收养的孩子,可厂长脾气可不讨孩子喜欢,日常用度一应不缺,但他跟孩子也不算亲近。
“走错路了。”
“……”
小王手放在刹车上,回过神来。
刚才经过一个岔路口,本来该转弯的,他因为走神却一直走了。
“王小海。”陈勋庭少有的喊了小王的全名,语气冷的人害怕,“你知道开车走神,是很严重的错误吗?”
小王:“……知道,我错了厂长。”
“有些错误可以挽回,但这种跑神的错误,很容易酿成大错。”
“……厂长,对不起。”
“你中专学什么专业的?”
小王已经瑟瑟发抖起来,慌乱开口,“是,是汽配,我腕骨受了伤不能再下车间,然后之前您说我理论知识不过关,就让我现在您身边学习顺便给您开车。”
“上学时候什么课最无聊?”
“啊?《工程力学》,都是概念跟理论,所以就……”
“抄一遍。”
“……???”
“抄完了拿给我看。”
“……好的厂长。”
小王现在一整个人都丧丧的了,刚才他在心里说厂长一点也不可怕来着,他错了!
犯错的时候,厂长最可怕了!!
很快,车停在了一处外表装潢就十分精致的洋房面前。
小王是本地人,他知道这里以前是租界,后来和平了,这里先是被空置,政府接手后一部分就地改装成了退休老干部的住宅,这里,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房子。
雨仍旧没停。
小王下车给陈勋庭撑伞,雨滴落在伞面上,两人刚走出去两步,陈勋庭转而想起来什么,又退了回来。
小王立刻明白,“我去拿。”
他从后座拿出了今天纺织厂送的一盒礼品毛巾,这毛巾算是高档货,上面还绣了吉祥如意的字,寓意很好,老人家一定喜欢。
“你还知道回来,小兔崽子!”
门刚打开,就听见楼上一声中气十足的呵斥。
小王把人送进去就离开了,等明天再过来接他,陈勋庭自己拎着礼品盒,随手放到了客厅桌子上。
“爷爷。”陈勋庭恭敬的示意,又说:“跟您二位约好的日子吃饭,我自然要回来。”
顿了顿,陈勋庭看了眼礼品盒:“上次奶奶说毛巾用完了,本来说要买,今天炼钢厂搬迁,旁边的纺织厂孟厂长拿过来的。”
陈铁军拄着拐走下楼,满鬓斑白的老人家却气势十足,昂首挺胸的像是在走军步。
他身后,张秀卿也跟着走了下来,跟老伴不同,张秀卿瞧见大孙子,就满眼笑意。
“这雨下这么大,你打个电话说改天也行,我知道你工作忙,那厂子里一天到晚的都是事儿,我们俩人老了,别管我们就行。”
陈勋庭摇摇头:“奶奶我没事,我去厨房摘菜,等会儿给您二位做饭。”
“你歇着,下午你喊人送来的菜我都处理好了,等会儿让老马炒一下就成。”张秀卿说着,又瞪了一眼陈铁军:“你少给孙子使脸色,一天天就你脾气大。”
陈铁军冷哼了一声,独自坐到了沙发上。
老马是陈铁军年轻时候的警卫员,这些年年纪大了,也跟着搬了过来,照顾老两口生活起居。
他见这情况,默默拿了菜去做饭,转头看见桌子上的礼品盒,正要帮忙收起来,却被陈勋庭拦了一下。
“等一下马叔。”
陈勋庭说着,眉头紧锁着单独抽出来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