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2018年,十月十七号。
晚间的昆城多了一丝秋日的凉爽,悠悠的秋风拂过郊外丘陵山岗,从树林里穿出,发出“呜呜”的空响。
梧桐村,这个位于昆城边缘的老村子之一,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年轻人了,他们无一不外出打工,去往昆城或是更远的沪海市讨生活。
老人们孤家寡人,也常在一起聚一聚,讨论的话题也尽是农家闲谈以及来秋的收成之类的,只是今日的话题,似乎是变了。
几位老伯老奶聚在一起,气氛颇有些许严肃:
“前些阵子,老郑家孙子回来看他,走夜路淹死在戊子河里了,这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知道,”一位老婶子插话,“这事儿肯定有鬼,老郑家孙子很会玩水的,有些老一辈的‘水鬼’都比不上他,怎么可能淹死?”
水鬼,是这一带对于老渔夫的俗称,他们通常在河上海上长大,水性极佳。
“是不是那个人,又回来作乱了?”说这话的老奶奶体型比较瘦弱,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某些东西给听到。
“估计是的,每到这段时间他都要回来的,唉……老郑家也是,遭了罪了。”
“我就说了我就说了,”牙尖嘴利的老婶子又开口,“要不是老郑家对他们老三的赘婿那样子,给人家逼的跳河了,现在我们至于这么提心吊胆的吗?”
“我可一直在劝啊,老三赘婿应该不至于和我过不去……”
“都少说两句!”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他似乎很是德高望重,一到来几人就住口了。
“背后说话断舌头!这事情不明白?!”老人生气的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最后眉头又低了下来。
“这件事谁也不许再提,最近几天都少去戊子河边,等这几天过了就行,另外……”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试探性的呼唤打断:
“老伯?”
德高望重的老人回头看去,一位背着黑色登山包,上身穿着白色冲锋衣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见他看来便露出一抹阳光的笑容:
“老伯,请问戊子河怎么走?我是水文调查局的新人,来这里做水文调查。”
一听到对方要去戊子河,老人的胡子都颤动了几分,他用拐杖指了指某个方向:“往那里走个两里路左右就能看到了。”
“多谢老伯!”年轻人说着转头就走。
“喂!”老人叫住了他,“年轻人,我劝你不要现在去,明天白天再来吧。”
“戊子河那边,晚上不干净。”
年轻人若有所思,然后笑了笑:“没事的老伯,我会注意的。”
说完转身就走,他似乎把这个不干净理解成了垃圾比较多的意思。
老人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生死有命……
“都回家都回家,近期不要再去那边了,希望那个孩子好运吧。”
戊子河,附近某条大江的分流,也是昆城和其他城市的分界线。
年轻人走过一条水泥修的大路,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水稻田,在夜里的水稻看不出阳光下的金黄色,只是在手电筒的光下略显暗淡。
这四周很安静,只有几声远远传来的蝉声鸣响,手电筒的光照不太远,前进了十几米就消失在黑暗里,具体只看得清前方八九米的大路。
几个稻田里驱鸟的稻草人静静的站在田里,黑暗中看不清正反,也不知道它是在盯着田里的动静,还是盯着路上前进的行人。
往前走了十几分钟,一座横跨整条戊子河的石桥出现了,只是这么看去,它的全长也就只有二十多米。
但奇怪的是,桥中间好像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他就这么站着,低头凝视着河面。
年轻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往桥上走去,他的目标貌似是桥对面的水文站。
他慢慢走着,当来到那人身边时,这才看清了。
那是个瘦高的男人,他全身皮肤都惨白,身体浮肿,眼球突出的像是金鱼一般,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紧巴巴的贴在身上,仿佛水底的水草。
“你……你好?”年轻人犹豫着上前打了个招呼,似乎是想要询问一下男人是否还好。
男人微微抬头,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开始缓缓降低,空气中传来河底土腥和鱼腥交杂的味道,他的身上也开始冒出昏黄的河水。
突然的,男人瞬间转身,双手死死的掐住年轻人的脖子,大力的将他往桥边拖,似乎是想将他丢下去淹死。
但又是一个突然,男人发现,自己貌似拖不动这个看似瘦弱无害的年轻人。
下一刻,他的脖子传来一道巨力,一只手反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几乎快要环绕过去,把他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发出“砰”的闷响。
“演戏真累,是你先动手的。”年轻人力气出奇的大,竟然按着这只鬼丝毫不能动弹。
男人想要嘶吼,但是嘴里灌满了水,只能发出愤怒的咕噜声。
忽然一根水草从他的嘴里冒出,宛如一根羽箭直冲年轻人的面门,年轻人轻描淡写的起身闪过,却是放开了压着的男人。
男人起身,失去理智的他嘶吼着抓向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