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陈还环顾四周，最终指了指自己。
女鬼没去看他，依旧温柔地给孩子拍着背：“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的活人吗？还是说…你不是道士？”
“道士什么的……”陈还顿了一下，“你要是这么想，其实本体性质也差不多，这么叫也可以。”
女鬼点头：“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据我所知，我们已经把气息藏得很好了，也没有去迫害生人，你找过来是要干什么的？”
陈还也不遮掩，直接说道：“这座鬼域是昆城内最新发现的，我过来只是要调查一下，没有恶意。”
“鬼域？”女鬼歪头，“你们道士把我们能活动的区域叫作鬼域吗？那我们这里是被你意外发现？”
“不是我，”陈还否认道，“是另一位…道行更深的老道士，我只是过来调查。”
陈还再一次强调自己的目的。
出乎意料的，女鬼竟然没有怀疑，而是说：“我相信你，你没有对我的孩子动粗，还陪他玩了一会儿，应该不是坏道士。”
原来刚刚小婴儿只是要和我玩吗？
陈还挠头，这玩的方式…这真是别致啊……
而且，这女鬼……是不是太客气了些。
“不过，”女鬼接着说，“不知道你要调查什么，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作为交换……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难怪这女鬼这么客气，原来是有求于我，可这交换条件也太……
陈还默默想着，决定先听听她的需求：“先说说看，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那…你是答应了？”女鬼忽然往前凑了一些，语气有了些波动，听上去有点激动。
陈还后退一步：“还没，你先说出你的需求。”
女鬼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激进了，她缓缓退回了原位，语气低落道：“我的孩子这几天才出生，他之前是我肚子里的堕胎儿，你…能不能把他带出这里？”
“带出这里？”陈还问，“为什么？你不要他？”
“不…不是……”女鬼急忙摆摆手。
“我…我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呢？哪有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我实在是迫不得已了，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谈到孩子，眼前的女鬼情绪的波动就变得剧烈起来。
她语气中有慌乱有哀求，明明开始时还是冷冰冰的，带着一股距离感，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因为她是一位母亲吗……
陈还有点感触，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母亲，但这念头被他很快地压下去。
不是他无情，他们之间见面还不到五分钟，陈还并不能信任眼前的女鬼。
陈还的警惕是表现出来了的，女鬼自然清楚，她没有放弃：“我知道我们才见面不久，这个要求有些突兀了……”
“但我恳请你信任我，我知道你们道士一定有办法能带他出去，我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女鬼的态度很是卑微，这不该出现在一只乙等人灵身上，尤其还是对驭灵师低声下气。
陈还眉头紧皱，想将这个婴儿带出去必须要接引之法，其他驭灵师可能还真做不到，毕竟有关接引术的典籍早在几十年前就毁掉了。
其他人没办法，但不代表他陈还没有。
纸生三的法门中正巧包含了接引术，陈吟月传来的术法实用性果然高得吓人。
陈还纠结的下不是接引法，而是他该不该答应这个要求。
事实上，这种事几十年都没发生过，鬼求人在驭灵师听来不说天方夜潭，也至少很是离谱，偏偏陈还碰上了。
女鬼放下已经安定了的婴儿，用乞求的眼神望向陈还，双手畏畏缩缩地想去抓他的袖角，却一直不敢前伸。
见陈还迟迟没有答复的为难模样，她眼中的期待渐渐被浇灭下去，转化空洞的失望，手也缓缓垂落下去。
这时，陈还才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说吧，为什么想把你的孩子带出去？想要我帮忙，总要让我知道缘由吧。”
女鬼先是一愣，继而不可置信，激动得浑身微颤，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这个道士他…答应了！
“谢谢！真的谢谢，我真的…我……”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最终回化为一句话：
“你真是个好道士！”
陈还：“……”
“停！”
他出声打断，伸手抛出一张朱砂黄符。
“你把这个贴在额头上，我决定帮你是没错，但不代表我完全信任你，我需要保证我最基本的安全。”
女鬼接过黄符，撅了撅嘴，没有多说什么。
陈还这么做是很理智的，她无法要求一个陌生人信任自己，这个道士愿意帮忙她就知足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把黄符贴在了头上。
她甚至没怀疑这张黄符会不会有问题。
刚一贴上，女鬼便闷哼一声瘫倒在地，只觉得被人当头一棒，头昏眼花四肢乏力。
现在的她确实失去了对陈还的威胁。
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虚弱地说道：“我…我贴好了，你、你可以放心了吧……”
陈还沉默了一下：“别怪我，谨慎点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