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榻上。
太上皇宇文赟双眼紧闭,脸色苍白,纹丝不动。
小皇帝伏在其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双手不断地摇晃着宣帝的身体。
然。
宇文赟没有丝毫反应。
冲到龙榻前的杨丽华双手捂嘴,眼泪如线一般,顺着面颊往下滚淌。
稍顷。
只见其嘴唇哆嗦,颤颤巍巍地伸手探向宇文赟的鼻尖。
“啊……”
“哇……”
又是一声尖叫。
杨丽华身子摇晃,一下子瘫坐在榻前,捂着心口嚎啕大哭起来。
说来,她也才十九岁,桃李年华的年纪。
可如今。
她二十二岁的丈夫死了,也是个可怜人呐!
“母后,父皇怎么不说话,他怎么不睁开眼睛?”
“皇儿要父皇,要父皇……”
小皇帝看到天元皇后,扑到她身上又哭又闹起来。
杨丽华看着小皇帝,也是悲从心起,将其抱在怀里,两人哭作一团。
过了好一会。
杨丽华哭累了,拉着宇文衍从地上站起身来。
看着龙榻上那副熟悉的面孔,如今却是阴阳相隔。
尽管她曾经被这个男人伤透了心。
可他毕竟是自的丈夫啊。
杨丽华想着想着,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见太上皇的手露在外头,温柔地拿起放到被褥里面。
“咦,这怎么有血渍?”
天元皇后突然惊声问道。
众人闻言,全都围了上去。
只见太上皇之前放手的地方显露几抹殷红的血渍。
赫然是几个歪歪扭扭的血色字迹——皇帝亲政!
什么情况?
这是太上皇写的?
众人一下子被这几个血字搞懵逼了。
“太上皇遗诏:皇帝亲政……”
“太上皇遗诏:皇帝亲政……”
“太上皇遗诏:皇帝亲政……”
颜之仪突然大声喝道,连续高喊三声。
“颜之仪,你放屁……”
反应过来的刘昉心下大惊,冲着颜之仪破口大骂起来。
“刘昉,你放肆!”
“陛下和天元大皇后当面,竟敢污秽天元皇帝遗诏?”
颜之仪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击回去。
“不可能,不可能……”
“颜之仪,天元皇帝四肢不能动弹,何以写下血书?”
“定然是你,伪造遗诏,意欲何为?”
郑译怎么也不会相信,宣帝那个样子还能留下血字。
“哼,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是吧?”
“遗诏是天元大皇后发现的,你的意思是皇太后在造假?”
颜之仪大怒,把手指都快插到郑译脸上了。
此时。
那些内侍和宫女早就吓得脸色发白,全都跪伏在地,身体瑟瑟发抖。
“天元大皇后和臣等一起进来,当然不会是她。”
“那你的意思就是陛下造假了?”
“郑译,谁给你的狗胆,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颜之仪和他们死杠了起来。
“哼,颜之仪,你休想把天元大皇后和陛下牵扯进来,就是你指使寝宫的某个人干的!”
刘昉和郑译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个时候肯定是枪口一致对外。
“放你娘的乾坤罗圈屁!”
“寝宫之内,就数随国公的护卫最多,那你是不是也怀疑他?”
除了殿外的百来号人,殿内也有二十名护卫。
要不然,杨坚也不会任由小皇帝和他四名侍卫待在殿内。
“够啦!”
“来人!”
此时杨坚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
卢贲听到主子召唤,第一时间进殿听候命令。
“把陛下送回正阳宫!”
“喏!”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杨坚不打算再拖下去。
“朕不回!”
宇文衍目光熠熠,盯着杨坚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送陛下回宫,卢贲你聋了么?”
杨坚根本不理会小皇帝,对着卢贲厉声催促道。
“杨坚你好大的胆子!”
“朕说了不回,你这是要造反么?”
宇文衍突然一脚踢翻面前的长凳,气势凛然地指着杨坚的鼻子大声喝问。
小皇帝突然发飙,把刘昉、郑译几人吓了一跳。
就连准备上前把他弄走的卢贲也不由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向主子。
杨坚也被小皇帝的这声喝问弄得有些发虚。
脸色几经阴晴变幻,朝卢贲摆了摆手。
“看好陛下,把御史大人请到偏殿!”
杨坚感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小皇帝走不走其实也无所谓。
颜之仪自从进了天德殿后。
便被杨坚的护卫盯死了,走到哪都有人看着。
“随国公,大可不必如此,不就是诏书署名么,在哪不都一样。”
“事已至此,只要天元大皇后和陛下同意,我便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