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一位行万里路的学者太难了,目前的交通足以断绝人们出游的心思,崔祁请韩钦看了自己绘制的半成品舆图:“在下下山不久,很多地方都没去过,还请韩先生多多指点。”
他来这里满打满算才四年,了解的还不够,平日也没人能求助,便只能自己涂涂改改,做出这么个半成品来。
韩钦细细观看后惊为天人:“崔先生走过的路远比我多,对地形河流的观测也更全面。”
他起了要传承衣钵的心思,但看崔祁打扮应该是道士,怪不得之前一直住在山上。
随后崔祁提出要改动书的结构,以游记的形式售卖,会更受欢迎。
韩钦有些沮丧:“我只读过诗经和本学派的书,还没有读全,游记是什么?”
他若是能写出华美的文章也不必入堪舆家了,直接给君王歌功颂德多好。
“韩先生放心,此事便由在下来办。”
崔祁平时读书无聊也会写读后感,在大量的练习下他的文笔有了长足的进步,实在不行还可以去请季瑗题跋。
两人相谈甚欢,离开食肆后伙计偷偷在崔祁的手心放了块布条,送走韩钦后崔祁打开了手掌:“盐和糖…”
他烧掉了布条,对伙计说道:“给我一份竹简,多谢了。”
他并不会具体的步骤,格院的生产链是经过十多年才搭建而成的,但给予些点拨还是可以的。
伙计取来了竹简和刀笔,崔祁笔走龙蛇,很快就写下几个要点:“交给越王吧,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匠人的。”
回到小院已是傍晚,姬琮在吹奏长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霁儿则弹奏起平沙落雁,虽然现在还没有这支曲子,但崔祁会,所以就教给了他。
云姬在院子里熨烫她新做的衣裳,崔祁不忍破坏这和谐的一幕,便坐在树下思考。
一步慢步步慢,唐国在赵婴的辅助下领先了太多,但其他国家也不会只看着,这份优势在时间的流逝下会逐渐缩小。
所以唐国才会死守格院和变法之中的秘辛,之前的越王后仅仅是透露了一本启蒙书都被认定是叛国,技术传出去只怕会有更严厉的惩罚。
一曲终了,姬琮看到了沉思的崔祁,他收起长箫走向好友:“阿祁和那位先生谈话顺利吗?”
崔祁回过神来:“还不错,韩先生在堪舆一道堪称大家。”
最有名的堪舆家是越国的赵患,他号称游遍天下名山大川,所以赵婴把他请走了,至今他还留在格院负责工程方面的事情。
崔祁摊开竹简,他在草原薅了些狼毛,自己做了只狼毫笔,用做平日书写绘制之用。他的毛笔不少,但大多是法器,用来写草稿浪费了。
书籍开头的几页是最难写的,崔祁思索许久都未能落笔,等到他写下第一个字,已经是亥时了,他叹了口气:“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
但答应了就要做到,他咬着笔杆思考一会,决定还是先睡觉吧。
游记的主角原型当然是韩钦,但不能用原名,昨日两人也谈论了一下,崔祁提议:“不如叫风河,风土人情,山川河流,也符合堪舆家的定位。”
韩钦当然没意见,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了。
写书绝对是折磨,崔祁伏案许久也才扩写到第二章,他挠挠头,决定换个心情,正好七夕也快到了,不如去越国看祭祀。
“阿霖,你试着能不能写一写。”崔祁为了趣味性,加入了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放进去倒也不违和。
姬琮也犯了难,他是真不会写作,但崔祁的嘱托他又无法拒绝,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我试试吧,阿祁最好不要抱希望。”
崔祁用力地点点头;“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有不懂的地方就告诉我。”
七夕将近,这是女子的节日,之前他都忘记了,这个节日的初衷是女子祈求自己和家人幸福安康,能有一技之长安身立命的日子。
和云姬说定后,他带着霁儿去越国看巫女的祭祀,换换心情,云姬则和王家母女一起过节。在安排下,姬琮只能去找他的老相识王显,他们两家现在已经亲如一家,王家的小丫头常来蹭饭。
崔祁先去了卢延年的工坊,紫砂的烧制已经步入正轨,卢延年赔笑着:“崔先生百忙之中拨冗,真是…”
他还要继续吹捧,崔祁就摆摆手:“卢先生不必如此,我只是听说越国七月七会举行巫女的祭祀,来看看热闹而已。”
“那崔先生可是来对了,这天所有人都可以来看,平常可不行。”
商人地位低下,是不允许进入祭祀场地的,只有七月七他才能一饱眼福。
告别卢延年后崔祁带着霁儿找了家干净的客栈,在他曾经生活的时代,七夕和其他节日一样,已经成了商家收割的工具,但情侣的狂欢和他无关。
他因为长相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总是被围追堵截,闹得他烦不胜烦,而且他们大多只是看脸,要说多了解崔祁这个人也可能。
久而久之,崔祁也习惯了单身,他本就不擅长交流,勉强也不好,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所有人。
客栈的晚餐非常简单,伙计问要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