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您的确错了。世间万物唯有人生来便有灵智,所以人活的比其他动物更痛苦,但也更快乐,您若是真正入世,或许也能感受到人的情感。”
太子璜的一生只有短短十几年,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智慧,他能够在发疯的卫王宫成为所有人的依靠也是因为他足够冷静且聪慧。
人的身体脆弱非常,可精神和思想却格外坚韧,而由无数人组成的集体更是坚固。
太子璜身患心肺痼疾,他虚弱的连自己幼小的孩子都抱不起来,但他依旧保护着他们。
老卫王后来疯的愈发严重,小妹也在无尽的刺杀中逐渐丧失人性,母亲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憔悴,小弟也变得阴骘。
他和妻子一直充当着粘合剂的作用,试图修补破碎的家庭,他们尽力去爱弟妹,孝敬痛苦的母亲,爱护幼子,给了姬琮一个相对正常的成长环境。
后来梁国来犯,老卫王摔了宫殿内所有的东西,又骑在王后身上狠狠责打自己的妻子,可王后不肯屈服:“你休想让我折腾越国!”
越国刚刚和齐国休战,哪里有余力来援?
但君王不听,他拼命按住要起来的王后,又叫来几个孩子观看。
是太子璜主动请缨:“大王,责打王后于事无补,请给臣一个机会,臣若不胜愿以死谢罪。”
卫王来了兴趣:“怎么?你自幼长在深宫还会带兵?”
他阴恻恻地笑了:“太子,孤给你一次机会,你若不胜,孤就把你母亲和妹妹送去军营。”
他已经在疯血的折磨下丧失人性了,只有亲人的痛苦才能让他感到快意,所以他打骂妻子儿女,看他们遍体鳞伤的模样哈哈大笑。
太子面上不动,璧也低着头,他们内心已经做出了弑父的打算,再这样下去,大家都要死,还是毫无尊严地死。
“是,臣愿立下军令状。”
太子跪了下来,王后不赞同地微微摇头,她挨打没什么,但息不能受辱,她以后还要嫁个好人家呢,最好是嫁到越国去,弟弟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卫王笑的更加张狂:“好,很好,不亏是孤的好太子,多么美好的一家啊。”
王后腹诽道:没有你我们就是最好的一家。
而其他人显然也这样想,他们痛恨自己的父亲,甚至痛恨卫国的先祖。
人生本来就艰难,遇上老卫王更是倒了八辈子霉。
太子璜在公子璧看透的能力加持下击退了梁国,他们凯旋后却没有得到赏赐,母亲哭泣着迎接了自己的孩子:“息高烧不退,怕是不行了。”
太子妃桐在照顾生病的公主息,就目前的医术,高烧是无法治疗的,她只能用酒擦拭小姑娘滚烫的身体,却也无济于事。
于是未曾休息的太子璜换下能压垮他瘦弱身躯的铠甲,不眠不休的照料妹妹,为她请来了一位医家圣手,这才保住了公主息的命。
可公主息好转了,他却病倒了,晕迷不醒几天几夜,皮肤因为缺氧变成了深紫色。老卫王一点不急,他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亲人的痛苦,只有这个时候,他体内的血液才会冷却下来。
但他终究活了下来,桐吓的蜷缩起来,璜安慰道:“大王不死我是不会死的,桐,阿霖怎么样?”
桐这才哭出来:“你要吓死我了!因为阿霖害怕母亲的眼睛,是息和璧看着他呢,放心吧。”
幼小的公孙琮什么都不知道,他在姑姑和叔父的保护下跑来跑去,拿着小花铲去刨土,浑身脏兮兮的。
璧叹道:“我们幼年时有这样开心吗?”
“我不知道。”
息很少能感到快乐,她的刺杀是以燃烧体内血液为代价的,所以她常常痛不欲生。
他们的弑父计划开始了,一切如常。
王后还是不屈服,太子总是违抗自己的命令,妄图保全家人和无罪之人,璧愈发沉默,而息则尽职尽责地清理废物。
他们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有微小的变化,太子妃桐依旧谨小慎微,小小的琮什么都不知道,可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卫庄王沉浸在一切尽在掌握的美妙中,他们的抱怨和怨恨伤害不了他,为了更好地控制和牵制几个孩子,他割开自己的手臂把毒液喂给王后,王后拼命挣扎:“你不得好死,你个畜生!”
他笑的很开心:“我哪里能得好死?可你们也不能离开我后好好活着。我的王后,我当年用了几座城池才娶回你,你可不要抛下我啊。”
王后只觉得恶心:“你就是个畜生,父亲不明真相才嫁女。”
她之前受的教育让她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只会畜生一词,可卫庄王愈发兴奋:“我是畜生你是什么?你是畜生的妻子,为畜生生下了几个小畜生!”
“滚!”王后狠狠咬上卫王的胳膊,黑色的血液流了出来,他的毒性不如女儿,毒液落在地上并没有烧穿地面,只灼烧了王后的嘴唇。
两人扭打在一处,他们总是这样。
王后本是柔弱的女子,没什么力气,但在长年累月的生活中也学会了战斗,她扯着卫王的头发,狠狠地把他的头往地上撞。
而卫王仗着身量又抓住了王后的衣摆,给了她好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