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从来改变不了世界,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的秩序。
崔祁早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喊口号什么的他不认为有用,非得大多数人都愿意,历史浪潮不可阻挡的时候才会有所改变。
但他依旧留下了布条,为了隐藏身份,他用的是五公子身上的衣服,也没有故意装神弄鬼。
他只是平静地描述了一个事实,没有人低人一等,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可不指望一句话能改变一个人几十年的经历和教育,但不做些什么也对不起死在屠城中的无辜百姓。
崔祁一边安葬无辜的受害者一边长吁短叹:“唉,但愿不要是个反社会人格,不然梁国又要遭殃了。做古代的百姓太惨了,我替你们伤了那个纵兵的公子,他现在也死了,别有怨了,好好去往生吧。”
王宫中的公子横先是痛苦,他只流了几滴眼泪,紧接着又恢复了冷静,他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失态,心理素质也在责骂中格外强大。
“这布条是五弟的衣服,可当时大殿被军队包围,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进来,还看了那么久。”
“此人不想暴露身份,同时也没什么恶意,不然凭他神出鬼没的能力,我早就死了,那么二哥突然的受伤应该也是此人所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能从兄弟们的包围中厮杀出来,就证明他智商不错,好好的人突然被刺穿说没人捣鬼谁信呐。
他召来宫人给自己换了件新衣裳,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继续思考:二哥是为什么惹了那个神秘人的呢,是军队!
纵容军队屠城才是那个人出手的根源!
他回忆起刚刚的对峙,自己说了那句话后不久,二哥的手就被穿透,还有布条估计也是神秘人的手笔。
想明白关节,公子横不禁笑了:“都说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可哪个君王真的把平民放在心上了。”
半月的狂欢把安邑变成了一座鬼城,崔祁已经不知道自己安葬了多少人,他麻木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就随意写了安邑居民的墓碑,你们别见怪。”
“这有点香烛,现在也没有烧香祭拜的传统,你们姑且受了吧,我真的搞不来那么复杂的祭祀,对不起啦。”
崔祁念念叨叨地给埋满尸首的山坡上了柱掏空香囊做的香烛。
药渣做的香烛燃烧起来十分清香,他又说道:“我身上没有纸钱,但现在也没有地府,想来你们也用不上,我走了,但愿新王能好好待百姓。”
最后望了一眼,崔祁借着夜色直朝虞国方向而去,他这一趟旅程,见到的除了大漠盛景,更多的是死亡,还有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用灵力强行续命是大因果,而且灵力能做到的只是把人维持在死前一刻,就像赵婴和卫王璧那样。
等到失去灵力后不是彻底灰飞烟灭便是化为邪祟,崔祁自然不愿做出这样有违天和的事情来。
皓月依旧皎洁,只是空气中丝丝的血腥味昭示着此地的血流成河,只是再暗的天也终究会亮,而梁国同样需要时间来治愈创伤。
“回禀公子,城内的尸体全部不翼而飞,城外的山上立了一个墓碑,上面有四个字。”
被派去打扫安邑的军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也参与了劫掠,自然知道死了不少人,可现在一具尸体都找不到!
为了寻找踪迹,他们去了城外,看见了一个简陋的墓碑和一地的灰烬,真的太奇怪了。
有字!公子横拿出布条,幸好五公子的衣服质量不错,他揉了又揉也还光鲜亮丽,泛着丝绸独特的色泽。
“你们看看,和这上的字体有没有相似之处。”
仔细端详一会,那军汉很诚实地表示:“末将不识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神色坦然,要是识字谁来当兵啊,能数清有几个字已经不容易了,辨认字迹更是想都别想,公子太难为人了。
额…你不识字为什么还要看啊,公子横忍住训斥的欲望,把骂人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只是命令道:“保护好那座墓碑,我明天亲自去看”
“唯!”
那军汉退了下去,他也一头雾水,那个宝蓝色的小布条上写了什么,和外面的墓碑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些事也轮不到他操心,还是交给上面的大人物吧。
怀着满腹疑惑,公子横躺到了属于梁王的寝宫,那人看行为像是儒家,成天说天下苍生,民贵君轻,而且此人不光是说,也有行动。
但看能力用的应该是道家或阴阳家的术法,造诣匪浅。
“罢了,此人既对我没有恶意,我便也不去探究。”
腰间的伤口还是很痛,公子横按住绷带,继续想到:怪不得道家和阴阳家极少入世,如果每个弟子都有这般能为,哪个君王也坐不稳当,如果下次能见到那个人,得说声谢谢。
第二日一早,公子横便在疼痛中醒来,他几乎一夜没睡,昨日那几个军汉下手可真狠,他的腰腹部全青了。
他按着太阳穴,强忍着疼的要炸开的剧痛,悄悄派了一队侍卫护送自己前往城外。
因为有命令,军队把那座山团团围住,加之安邑居民被吓坏了